現在差不多都已經是半夜了。主宅的傭人們和白夜他們都已經睡了。顧酩陽一腳急刹車停在主宅的莊園鐵門口,然後就跳下車來一個勁兒地按門鈴。

大冬天的,呼一口氣全是白霧。偌大個莊園,旁邊兒都沒有什麼別的建築物。顧酩陽這會兒真是覺得,身邊有個人陪著,都比自己這麼一個人瞎跑來得安全。

等了好一陣子,白夜才揉著亂七八糟的頭發,從顯示屏裏看到顧酩陽。

“你他媽半夜三更幹嘛啊。”白夜起床氣挺大,現在就隻想罵人。

“哥!你快開門吧,我想回來!”顧酩陽急得眼睛鼻子都皺巴到一塊兒了。

白夜不耐煩地看了看他,心裏一陣納悶,怎麼沒有看到賽文的影子。然後還是給顧酩陽打開了門。

顧酩陽這麼一折騰,可把整個主宅的人都吵醒了。劉姨一看著顧酩陽臉色蒼白的樣子,就跟看到自己兒子一樣,擔心得趕緊上去噓寒問暖。問顧酩陽要不要吃點東西,冷不冷。

說完就直接給顧酩陽披了一條毯子。

就連趙叔都一臉關切地問顧酩陽,在外頭遇見什麼事兒了,怎麼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顧酩陽閉上眼睛,幾乎是逃避性地,不想去回答他們的問題。

閉上眼睛,睜開眼睛,他都能夠看到賽文的影子。在小別墅是這樣,在車上也是,現在回了主宅,也到處都是賽文的影子。

這家夥,已經滲透了他的生活,現在突然走了,隻讓顧酩陽感覺太過不真切。就好像他還在旁邊,隻是一直沒有說話一樣。

“你怎麼了?說話啊。一副見了鬼的樣子。怎麼大半夜的跑回來。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白夜看了看手表,皺著眉頭跟顧酩陽抱怨著。

“哥,對不起…我有點兒害怕。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吧,我靜一會兒…”顧酩陽抱著自己的頭,有點兒語無倫次地說著。

白夜這會兒總算是看出他有點兒不太對勁了。而且賽文也不在,就更奇怪了。

“怎麼了?你跟賽文又吵架了?吵這麼厲害?”

“不是…別說了。我現在不想說,你們去睡吧,我一個人待一會兒…”

“74沒跟你們說嗎?他昨天就該走了,結果拖到今天。總部給他安排了新的任務。你已經不需要保鏢了,小少爺。至於109,我很快就會把他解決掉的。”

瑟文的聲音忽然介入,顧酩陽腦門兒一緊。抬頭就看到瑟文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那表情,就好像事不關己,現在正在嘲笑他一樣!

“你知道賽文要走?”

“賽文走了?!”

白夜和顧酩陽幾乎是同時開口,把刀子一樣的眼神唰唰唰地就朝瑟文扔過去。看得瑟文趕緊擺了擺手:“這可不能怪我,他自己不說的。”

“為什麼他現在要走?!你不是說他留在這兒的時間變長了嗎?!”

“他的副作用越來越嚴重了,再不走,總部可能都沒辦法治愈了。對我們來說,當然還是自己的性命比較重要。”

瑟文說著,就看到顧酩陽的表情猛的一僵。

“啊,看你的表情,好像已經知道了副作用的事了啊。你的好奇心可真強。”

“副作用?什麼副作用?”白夜皺起眉頭問道。

顧酩陽腦子更亂了。瑟文這麼說,不就代表吳韓晨拿去檢驗出來的那些事,都是真的嗎?!

“況且,他的任務基本已經完成了。你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威脅了。你的叔叔已經被抓住了,很快就會被判決。109我會解決,隻要這次沒人搗亂的話。”

說著,瑟文還瞟了白夜一眼。

“你看我幹什麼,我可沒有搗亂,我隻是不敢殺人而已。”白夜橫了瑟文一眼。

顧酩陽本來還在心裏存了一絲僥幸。希望賽文隻是有什麼事,所以才把東西拿走。而不是因為走了。雖然他覺得,賽文總有一天真的會走,但至少不會走得這麼突然,這麼幹脆。

就連一聲再見都沒有說過。

不說,是不是就是因為根本就不在意,所以連說都懶得說了。

顧酩陽忽然覺得胸口就跟捅了個窟窿一樣。空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他連難過,委屈,憤怒,都感覺不到。

就隻覺得,很累,很累。

“走了就走了吧。我要睡覺了。你們也都睡吧。不好意思啊,這個時候把你們吵醒。”顧酩陽苦哈哈地笑了笑,然後就從沙發上蹭了下來。裹著毯子上樓了。

顧酩陽原來的那個房間,就算他沒有住,家裏的傭人們也每天都在給他打掃。現在他回來了,這裏的擺設什麼的,全都沒有變。

床還是又大又軟,衣櫃裏的衣服還是都碼的整整齊齊。就連桌上那個被砸壞的電子表,都被換了一個更好的,放在原來的地方。

顧酩陽仰麵躺在床上,忽然有種自己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回來了的感覺。

其實能有多久呢,他來這裏也不過半年的樣子。短短半年,他就完全習慣了這裏的生活,習慣了賽文。現在其中最重要的一個因素不在了,他居然開始悵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