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在“昆蟲論壇”上標到了一隻長戟DHL雄甲蟲,長約12公分,六隻腳活潑好爬,我把它裝在透明罐子裏欣賞它蟲界王者吃甜果凍的英姿豪邁,我手指一靠近,它便會武裝起來,用胸角頂一下我手指來保護食物。
除了姵柔之外,我看我最疼它了,它總是睥睨一切的攀在我準備的樹枝頂端,要不就吸吮我買給它的日本進口果凍,好像隨時吃飽飽的要準備飛離這透明的牢房似的。
“我們幫它取名好不好?”我在辦公室桌上看著它圓圓的身軀與粗長的胸角,一晃一拐的在我手臂上匍伏爬行,順便留下紅紅的小爪痕。
“它產自台灣本土嗎?”對麵的姵柔,好奇它的身家背景。
“它可是來自南美洲的嬌客。”語氣像是我親自遠渡重洋把它抓回來似的。
“要就叫……”她轉動眼珠子可愛地思考中。
“小南?小美?小洲?”她小聲呢喃。
從產地名來拆字,有創意!
“乾脆叫阿斌二世好了,但又不像寵物的名字,太長了。”
“就小南吧!叫小美太娘了。”她懶得想了。
“走吧,上課了!”上課鍾甫響。
過了五十分鍾。
下課鍾響後,走回到辦公室,我往罐裏一瞧才驚覺透明罐裏隻剩還沒吃完的果凍,罐內空空如也,好像小南對我說:“主人,我先想回南美洲了,再聯絡!”
立刻趴在地上往桌子底下翻找,又望望窗戶隙縫邊,又不敢太明顯,怕引發其他女老師的尖叫。
半個小時過去了,褲管袖口都髒了,她也低調的四處張望幫忙找,我真想拿起大聲公高喊:“小南!你已經被包圍了,趕快出來投降吧!”我想,它一定在這辦公室的某個角落,遙想遠在天邊的南美洲家鄉。
“阿斌哥哥:不要煩,不要ㄌㄡˋ,牠會出現的。下午我讓宏誌掃地的時候稍微注意,傍晚下了課再陪你一起找,中午我煮麵給你吃,快快回來喔! by your Rou”後來,我又去上課,回到座位上她給的紙條。(宏誌是她班上的學生,他負責打掃辦公室)
“怎麽辦?是不是它覺得住這裏沒溫暖?沒人陪所以要離家?”我吃著她煮的海鮮麵邊發牢騷。
她沒理我,隻是高興的吃著麵。
我也隻能兀自想想如何讓它出現的方法。
她忽然冒出一句話。
“你在這裏有誰陪你啊?”她意味深遠地問。
我看著她。
“你啊,我最愛的姵柔。”夾起麵條時,心頭漾著一片幸福,有那麽一下下忘了小南失蹤的痛。
“我留在這裏,你會不會也留在這裏。”
“會啊。”我幫她撥蝦殼。
“那就對了啊!”她的眼神像在暗示我什麽。
我把撥好的蝦子送入她嘴裏。
吃了幾口麵……
“啊!我知道哩。”
我暗自決定,若它肯回頭讓我找到,我就在昆蟲論壇上PO“徵DHL母蟲”,幫它討房媳婦。
隔天上午,真想拿起大聲公在辦公室大喊:“小南,隻要你出麵歸案,我們可以不計前嫌,而且幫你在台灣娶個老婆,你就不用回南美洲了……”
我隻能東張西望地在每個角落搜尋它的身影。
上完了兩節有點心不在焉的數學課,繼續地毯式搜索……
不一會兒,位置在門口附近的楊老師有些驚訝的說:“孫老師,這是不是你甲蟲朋友?”她有些吃驚地指著攀爬在她書櫃上的龐大蟲軀,還好她沒大叫。
吃完中餐後的生理時鍾來到了午睡時間,迷蒙之中聽到她的腳步聲慢慢接近,她幫趴在桌上的我蓋上薄外套。
“你今天還好吧?看著你歪著頭打盹的樣子……,為你有這麽一點點心疼。生活有時候除了不斷前進達成目標之外,還是有很多其他值得你花時間去體會的……,譬如說,帶我出去玩啦……,等等之類的。快醒醒吧!阿斌哥哥 by your Rou”她又把另一張紙條放在我手邊。約莫半小時後,我小歇片刻醒來,額頭上還有一塊小紅印。
下午三點多,她像小孩子似的吵著要去“蝴蝶穀”。
“不是在富源嗎?印象中好像有點遠耶,而且我怕你淋到雨。”四月初的天氣下雨,很常。
“阿斌哥哥,好啦!”她拉著我的手晃呀晃的,又要撒嬌了。
“大概要騎多久啊?”我試探性地問她。
“頂多三十分鍾,我保證。”她賊兮兮的說。
“你保證的我才怕!”
最後還是我拗不過她的柔情攻勢,還好我剛剛有補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