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大意了。”半晌,陸剄時沙啞著嗓子說道。
我走到他身邊,俯下身子,望進他深邃的脆弱的眼眸中,心中泛起無限柔情,“我知道。”我說。
這件事,確實是我們大意了。
馮導和路上的那些車,讓我們認為王高升的目的,就是想要在我們回去的路上殺死我們。我和陸剄時從沒有想到,他的目的,或許壓根兒不是我們。
我伸出冰涼的手指,顫巍巍的撫摸著陸剄時的臉頰,他的臉沒有一點兒血色,白的可怕,我想用我的手溫暖他的臉,溫暖他的心。
我想哭,可陸剄時現在這個樣子,我一哭,會讓他更加傷心。
我吸吸鼻子,把眼淚硬憋了回去。
“我不是他的對手,”陸剄時直起身,握住我的手腕。含情脈脈的雙眼,一眨不眨的看著我。
“不,隻是我們沒有想到而已。”我心裏一動,覺得這樣的陸剄時有點陌生,安慰道,“你很厲害,隻是,你不是神,偶爾也會有想不到的地方。”
“不,”陸剄時搖頭,還是一動不動的看著我,“他能從一個吃不上飯的窮小子,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必然有過人之處。而他這麼多年的鬥爭經驗,不是我能比的。我,不如他。”
我猛然抬頭,他是什麼意思?
“你,”他一向紅潤的嘴唇,白的就像四周白色的瓷磚,“蘇蘇,”他動了動,握我的手握得更緊,“你知道,我有國外的身份...”
“然後呢?”我突然打斷他的話,我明白了,經過這一次和王高升的正麵交手,他的信心,沒了!他認為他或許無法再和王高升今後的交鋒中取勝,他想把我送走,送到國外,讓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待在無親無故的地方生活。
麵對我的質問,陸剄時痛苦的扭過頭。
“你是不如他,然後呢?”我扳過他的臉,讓他不得不看著我,“是不是明天,你就要死了?是不是明天,你就要和他同歸於盡了?還是今天夜裏,你就要拋棄我,去刺殺王高升了?”
“蘇蘇。”陸剄時垂下眼皮,長長的睫毛在眼角灑下一片陰影,“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我的口氣絕對算不上好,“難道丟了幾份資料,公司就開不下去了?明天就要破產倒閉了?你就再也沒有一擊之力了?他來偷你,難道你就不能去偷他嗎?”
陸剄時扳開我的手,逃避著我的目光,“王高升謹慎,他的資料不好偷。”
“不好偷,就慢慢偷,我就不信,計劃好了的話,會偷不出來。難道你現在就要認輸嗎?”我緊緊的追著他,他的頭扭向哪裏,我就追向哪裏,“你忘了二叔對你說過的話了嗎?”我鼻子一酸,眼中淚水漸漸不受控製的聚集起來,“離了你,我一天都活不下去。”
“可是,國外...”陸剄時在掙紮。
“我一個人,活著和死了有什麼區別?”我的眼淚終於落下,“這麼長時間,為什麼你總是不懂我的心呢?”
我眼淚嘩嘩的流,為什麼他總是不理解我呢?
陸剄時愣住,有點不知所措,“我...我...哎...”最終,他一句話沒有憋出來,隻有一聲長長的歎息。
他摟住我,我趴在他懷裏,心裏悲涼,哽咽難言。
靜悄悄的辦公室內,隻有我低低的壓抑的哭聲和陸剄時的歎息聲回蕩。
我哭了很久,哭的頭暈眼花,聲音嘶啞。
“你丟了資料,我還丟了劇本呢?你丟了資料,公司受到的影響有限,我丟了劇本,整個電影都沒法兒拍了,你說,咱倆誰的損失大?”我哭夠了,趴在他懷裏輕聲說道。
陸剄時寬厚的手掌輕輕撫摸著我的背,溫柔而又憐惜,“可是,他,並不好對付。這一次你也看出來了,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他想要幹什麼。我們隻要有一點掉以輕心,就會掉入他設的圈套中。這一次,他要的隻是劇本和資料,下一次,他要的,或許就是我們的命。我擔心...”
“擔心什麼?”我爬起身,望著他,“既然擔心,就在他殺了我們之前,殺了他。”
陸剄時沉默。
“難道你還對他有幻想?”我見陸剄時神色不對,問道。
“那倒不是。”陸剄時搖頭說,“隻是,王高升多疑,無論我們製定什麼樣的計劃,他都不一定會上當。”
“這簡單啊。”我笑道,“多製定幾次不就行了。總有一次會騙過他,讓他吃虧。”
“騙?”陸剄時一愣,似有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