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見狀心頭大喜，默默對視一眼，覺得之後的事也好辦得多，於是冒死無意開口問及昨日在賭場門口死去的人。
那縣令幹瘦的臉聞言一頓，突然神情古怪起來，支支吾吾不肯直說。
兩人察覺有異，以退為進，明麵上有事先行離開，實則卻躲在暗處一直窺視著衙門裏發生的情況。
起先二人並未對他產生懷疑，但是卻因為他無意間露出的那古怪神情而感到其中怕是有異。果真，那縣令等他們走後，一名布衣悄然從衙門側門鬼鬼祟祟離開，兩人暗叫不好，暗中尾隨其後。
那布衣身材矮小，林崇煥覺得甚至眼熟，試探性地在他身後叫了一聲：“小五！”
那人一聽，果真停了腳步，隻是全身上下都在發抖，根本不敢回頭。兩人立馬上前，抓著那人，一看果然是小五。
“小五，你要去哪裏？”林崇煥假作毫不在意地問道，目光卻帶著強大的迫力。
那小五本就膽子小，看了一眼二人撲騰一下就朝他們跪了下去，抖著肩膀哭喊道：“老爺，姑娘，你們趕緊走吧，這裏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
此話一出，南照和林崇煥立馬就提起了心弦，南照上前扶起小五，擰著眉頭追問：“這話怎麼說？”
之前的小五身體雖然瘦弱但也有些精神，而現在這小五卻整個人焉了一樣，整個人看起來都萎靡不振。林崇煥愣住，冷著臉突然問道：“其他人呢？我走的時候他們不都還在嗎？”
小五聽到此話眼眶泛起了紅色，轉過頭去偷偷抹淚，“再別去找那縣令了，他不是個好人。”
這話一出，兩人大驚，心裏咯噔咯噔直跳。
原來那縣令也是壞人，虧他們還以為他看起來頗有幾分文人氣質，不想卻也是個黑了心的貨色。
“那你告訴我，郭二、郭三還有薛大哥呢？”南照拉低了聲音，仿佛低吼一般問道。
小五被她緊緊握著手臂，左右掙脫不開，索性將肚子裏的話全說了出來，“姑娘，大家都指著你那日救了我們的命感激你，你就別問了。”
南照胸口一口烈火燃了起來，她一把小五扯到巷子的角落，聲嘶力竭地問道：“你告訴我，他們到底，在哪裏！！！”
小五含著淚花貼在牆角裏，瘦黑的臉上早已落滿了無奈和淚水，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淚，竭力不然南照看出什麼，可是一開口他的有些發白的嘴唇就抖個不停，“姑娘，這裏的衙門不是朝廷的衙門，這裏的縣令不是朝廷的縣令，你們快走，快離開。我們這些人的命本就是你救的，現在我們如果能救你一命，那我們就算死在這裏也再所不惜！”
南照胸口仿佛被人撕裂一般疼痛，她不能眼睜睜看著這裏的人都被那些被權勢迷了心竅的人踐踏，哪怕他們本就卑微，可是那也是人命！她不願舍棄他們！
小五說完這話，掙紮著就要離開。林崇煥並沒有攔他，隻是問道：“那你現在又去做什麼？”
小五停了動作，臉上的表情突然一一斂去，他張了張嘴，慘然一笑，“去通知這縣令的接頭人，縣令見我膽小怕事，用我全家性命威脅我讓我去通風報信。我已經是個廢人了，衙門裏的人也都覺得我是個窩囊廢，沒骨氣......你們走吧，縣令讓我把你們來的消息告訴那個接頭人，我為了全家的性命，不得不去做....”
兩人無話，南照鬆了力氣，小五擺脫了她的製服，慢慢從他們身邊走過。與他們背道而馳，這情景太過蒼白，南照覺得空氣中似乎都帶著尖刺。
“等等，”南照沒等小五離開，突然轉過身來看向他，努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她打量著被壓垮的小五，良久，“當日我救下你們，就沒想過要苟活。今日我知道你們身陷於火海，我怎會袖手旁觀。”
小五背對著她，雖然沒說話，但那顫抖的背部無不詮釋著他的情緒。
他曾經活過，卻從未像現在這般感覺過活著的真實。
“你若不告訴我，我今日是不會離開的，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如果讓我選擇，我都不會獨活。”
她的聲音並不大，卻一聲更比一聲震撼，身後的林崇煥默默走到她身旁，無聲地將她籠罩在自己的陰影裏。他也是，無論過去還是現在，無論他是否能最後擁有這個女人，他都會選擇一直陪伴。
雖然他仍舊不甘，但他也願意，用這種方式去守護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