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背對著二人,瘦小的肩膀仍舊不停抖動,寬大的衙役袍子在他身上晃晃悠悠,仿佛裏麵隻剩下一堆骨頭。
林崇煥走上前來,掏出身上攜帶的一個荷包遞到他麵前,“這個你拿著,我以前在這裏為父母官的時候並未好生待你,直到我走了你也不曾有過一天安生日子,我實在愧疚,希望稍微能補償你和你的家人。”
那袋子裏放著的是銀兩,外麵繡著精致的金絲紋路,小五看了一眼,立馬縮回了目光,連聲推辭,“大人,使不得使不得。”
林崇煥不解,追問:“如何使不得?”雖然錢不算多,但也尚能緩解生活一二。
小五垂著臉不敢看他,幹瘦的手指緊緊地攥在一起,態度異常堅決,“不,大人,這錢我不會要的。”
林崇煥奇怪地看著他,這才發覺小五好像和過去有些不一樣,若是他從前,隻怕他定會拿著錢向他連連行禮。可是現在,他竟然選擇不要。
小五轉過身來,瘦黑的臉上扯出一抹笑意,“大人,姑娘,我知道你們的心意,可是我不能要。我做了對不起你們的事,我給現在的縣老爺投送情報,我是不會得到好報的。”
林崇環暗暗吃驚他說出這番話來,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應對。
“可是那也是因為你被逼無奈,我們也知道你的難處,這錢既然給你了,你就收下。當初我們也都在衙門裏共事,也算是一種緣分,現在雖然時局動蕩,但大家也好還都安在....”
這話沒說話,那小五突然又朝他們跪了下來,甚至連連磕頭,大喊該死。
這是何緣故?南照和林崇煥立即將小五扶起,可小五卻死活不願起來,趴在地上痛哭流涕。
這等怪事其中必定有異,林崇煥想起小五之前的習性,突然問道:“這些事暫且不提,你告訴我們郭二、郭三還有薛大哥他們到底在哪裏!”
這話一出,那小五更是趴在地上抖成了篩子,啞著嗓子半天說不出話來。
“到底他們在哪裏?難道,他們出事了?”南照看了一眼林崇煥,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問及這件事那小五就支支吾吾不敢回答,兩人對視一眼,對小五收起了好顏色,厲聲逼問。
小五見二人變了臉,不再那般好說話,這才支支吾吾說出了實情。他撲上去抱住南照的腿,眼淚橫流,大喊罪過,“都是我的錯姑娘,都是我的錯。”
林崇煥觸及小五那泥鰍一樣纏著南照的模樣,臉色越發陰沉,一把拎開小五,淩厲地看著他,“你若不說到底在哪兒,我立馬就把你給綁了回去喂狗!”
這小五嚇得全身發軟,哆哆嗦嗦指了指那衙門方向,哭喪著臉哀求道:“大人,大人,我這就說我這就說,他們....他們就在那大牢裏...”
兩人一聽心頭更是沉重,萬不知他們身邊的人都被抓如了大牢,這縣令真是狗官!
林崇煥一把推開小五,在原地煩躁地轉悠了幾圈,後又蹲下再次拎著小五的領口,惡狠狠地瞪著他,“為什麼你還在外麵?你怎麼對得起他們?”
小五驚恐地低下頭去,不敢對上林崇煥質問的眼神,明顯的做賊心虛。
“你!”林崇煥忍無可忍,握著拳頭就朝他揮過去。
小五也知道自己這是罪有應得,咬著牙關閉上了眼,“大人,打吧,我知道我對不起他們,對不起你們,你們打吧,隻要能解氣,打死我都不可惜!”
林崇煥倒是想打死他,可是敢一出手,就被一雙素白的手半路截了下來。
“南照!”林崇煥難以置信地看向南照,“你放手,看我今天好好教訓他!”
南照捏著他不放,沉著臉看向已經做好挨打準備的小五,“你就算打死他又有何用?事已至此,我們現在應該想的是怎麼解救他們,而不是在這裏談論如何把事情弄得更糟。”
“可是,他分明就是故意.....”林崇煥擰著眉頭說道,小五這人本性就是如此,固然可憐,可是也可恨!
林崇煥還是不甘心,就這樣放過這個見利忘義的小人,他不甘心!
“不行,至少得教訓一下他!”他抬起另一隻手,準備又朝小五揮去。
“你不能打他!”南照冷著聲說道,目光篤定。
林崇煥的動作停了下來,冷哼,“還怕我打死了?”
“不是。”南照將握著的手放了下來,一把抓起地上瑟瑟發抖的小五,對林崇煥挑眉,意味深長地說:“既然他知道這麼多事,我們何不把人帶回去....”
林崇煥恍然大悟,原本滿是怒意的臉頓然好了不少,他欽佩地看著南照,“你說的這倒是個法子,好!把人帶回去!”
小五趴在地上越發害怕,聽見他們要把他帶回去更是嚇得直不起身,可惜這番模樣並沒有再次得到他們的垂憐。林崇煥雖然力氣不大,但比南照更知道怎麼折磨人。兩人將人偷偷帶回莫易俊的宅子,林崇煥立即命人擺出十八道刑具,等著人到齊了直接開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