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照並不自知自己額頭到底有多燙,身後自己摸了一把,竟覺得燙手。
“別太擔心,不過是小事。再者,你們怎麼找到這裏來的?”南照被她們扶著走了幾步,這才想著有些不對勁,她們怎麼知道她在這裏。
兩側的婢女互相對望一眼,並沒有直接回答她這個問題,而是顧左右而言他。她暗歎這兩個婢女的機敏,也感歎自己罔顧比她們年紀要大,心思卻根本不及她們二人。
兩人將她扶到房裏,對她為何會變成這幅模樣隻字不提,甚至對府中那些風言風語也都不予理會。所有人都對她表現地非常正常,正常地有些詭異。
換了衣服,她就被兩人強行塞到木桶裏用熱水結結實實泡了半個時辰,泡完之後又喝了一碗冒著熱氣的湯藥。一番折騰,這才有功夫歇下。
今天的藥比以往更加苦澀,她喝完之後整個口腔都快沒了隻覺。不多時,外麵走來一個熟悉的人影,這人不是別人,就是莫邵梁身邊的管事,東來。
南照放下了已經見底的藥碗,之前的滾燙的心一下就涼了下來,望向來人,暗道:一切都要來了嗎?他已經決定好了嗎?
東來站在門外,微垂著腦袋,恭敬地叫了一聲:“夫人。”
一旁的柳春和柳香自覺地退去,南照知道這是莫邵梁的意思,她沒有辦法拒絕,也不知怎麼回答。站起身來,朝門口走去。
“夫人,王爺在書房等你。”東來又說了一句。
她點頭,“嗯,帶我去吧。”寥寥數字,跟以往相同,也跟以往不同。踏出門口的那一瞬間,胸口如同被撕裂一般,連同呼吸都帶著刺痛。
“夫人,小心台階。”東來側過身去,神色不明地在前麵引路。
她跟上,雙手在袖子裏緊緊攥著。
南照,你是不是舍不得了?她不禁捫心自問,可是內心卻給不出一個回答。
雙腳落地,踏出房門,這一次她知道,或許她再也回不到這裏了。
她走得尤為緩慢,這條路她來來回回走過了數十遍,越靠近莫邵梁的書房,她越覺得沉重。越過那片熟悉的竹林,她的眼眶終於紅了,往昔曆曆在目,她卻根本挽留不住。
東來依舊守在門口,她掀起門簾進去,一道銳利的眼光就從那頭射了過來,她僵硬地側過身,無端感到絕望。
轉身望去,屋內的地上還跪著一個人。
她眨了眨眼,酸澀不已,那人回頭,是林崇煥。
“進來。”莫邵梁已經恢複不少氣色,想來他已經做好了決定。
南照走近,對上莫邵梁的視線,隻此一瞬,他立馬移開了。他現在舉手投足都是冷漠,仿佛他們根本不認識。
林崇煥跪在地上飛快看了她一眼,誠惶誠恐趴在地上,根本不敢抬頭。
“南照,”莫邵梁玩味地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口氣不怒自威,話音剛落,犀利的雙眼看了過來。
她不明其意,卻聽見他涼薄開口,“跪下!”
什麼!?
莫邵梁見她有些發愣,口氣越發尖銳,“本王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選的。”
南照心頭抽痛,朝他跪下,有些發軟的四肢頓然沒了力氣。身邊的林崇煥怕是早已在這裏跪了許久,抬眼看她的樣子顯得格外疲倦。
等級卑微的人跪拜等級高的人,這本是無可厚非。可是今日不同,在莫邵梁眼裏,他們都是有罪之人。
不管事實如何,她和林崇煥都無法洗脫罪名。內宅之事可大可小,這件事不僅牽扯到了莫邵梁的麵子問題,還牽扯到了林崇煥,若是一般人,莫邵梁大可殺之而後快。可是林崇煥不行他,他林家如今是莫邵梁的擁護者,若是得罪了林家,莫邵梁又會因此少一分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