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妧答:“其實凡人的身體本就不能承受過多功力,方才你們所說以妖力續命,想來必是有天材地寶作引才能成功的,恐是此物與魔氣不合。”
“是萬靈.....是九命貓妖的內丹,溫姐姐本體是一隻修行上百年的九命貓。”阮筠麵色凝重的望向姒妧,“若是仙氣呢,可以麼?”
姒妧搖頭:“若是一般妖丹也罷,九命貓一族本身為上古神獸,如今雖已血脈駁雜,不複輝煌,但其一族特有的修煉之道卻一直傳承下來,因而妖丹與普通妖族大相徑庭,很難與仙魔之力兼容。”
阮筠銀牙緊咬,不甘的道:“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麼?”
姒妧緘默良久,最終堅定的搖了搖頭。
阮筠走上前將坐在地上哭的小姑娘抱在懷裏,柔聲問道:“小妹妹,你知不知道溫姐姐去哪裏了?”
小姑娘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一邊搖頭一邊道:“我不知道......姐姐,你救救我爹娘,求求你們了!”
走遍了整個村莊,將四周問了個遍也沒能打探到溫玖玖的消息,阮筠四人已心如死灰。第一聲哀嚎慟哭是打西邊傳來的,悲悲戚戚,聞者落淚,此時已過去一個時辰,終於有人熬不住,魂歸西天。接下來的半個時辰裏陸續傳來孩童的啼哭聲,躺在床上的人一個接一個死去。
趙婆婆斷絕最後一口氣時阮筠就守在她身邊,眼睜睜的看著她胸膛的起伏愈發微不可見,到底是平息了,像沒有波瀾的深潭之水一般沉寂下去。阮筠的哭聲還沒溢出喉,鄰裏的哭聲已突兀的響起,清脆的孩提聲哭的沙啞了,一浪蓋過一浪,硬生生將阮筠的哭聲壓抑成了無聲啜泣。
最後一個逝世的是白老翁,即便是千年人參也不過似他多苟延殘喘了半個時辰。
日光愈發明亮,晃的人眼花。好似一切都不曾大變,一樣的日色一樣的景。可那樣與世無爭的一處世外桃源啊,怎麼不過一夜間便幾乎成了一座空城呢?誠然,嚴格說來這的確不斷是空城。死去的隻有當年受血祭所害之人,而他們的子嗣後代仍存活著,在這片孤寂的村落裏放聲痛哭。
殘陽如血,斜斜照在西山泥土裏百十個墓碑之上,像是地底下的屍體滲出的血,將這片土地染的通紅。天色漸漸黯淡,哭聲隨著人影的消散慢慢止了。
是誰的筆下一滴濃墨落下渲染了半邊天,將星河與皎月都吞噬,沒留下一絲光。是仙,是妖,還是魔?
阮筠一手搭上華妗的肩,啞著聲道:“我們一定會找到罪魁禍首,替他們報仇雪恨的。”
華妗蒼白的臉上勉強撐出一個笑,輕輕拂去石碑上的一層細塵,篤定的道:“會的,一定會。”華妗取出懷中的玉笛--秦桓當日贈與她的那支,笛音淒厲婉轉,硬生生撕破了夜幕一角,讓不透光的夜裏落下一抹熹微的晨光。
回墟魔宮的半道上恰恰經過清河山腳,阮筠嘴上雖說不掛念,難免腳下一頓。沈執歸將一切盡收眼底,十分貼心的道:“來都來了,去瞧瞧吧。”便打先往小木屋去了,誰知他剛一推開門,鋒利的爪風便撲麵而來。
沈執歸堪堪避過,一手已抽出背後長槍直指偷襲之人。餘下三人齊呼一聲“當心”,連忙敢上前。
姒妧瞪大了眼,不可置信般的道:“卓......卓無雙?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卓無雙亦是一愣收了掌間勁道:“姒妧?”
“卓無雙?”阮筠這才從沈執歸身後探出半個身子,去打量曾經的虎王之子。
卓無雙麵色偏黑、骨骼魁梧,長眉斜飛、虎目溜圓,加之眉骨間一道指寬的疤痕,遠遠望去竟似生了第三隻眼。而在姒妧記憶裏,昔年的卓無雙分明該是傅粉何郎,不曾想經年不見,如今他已成這般嗜血模樣。
阮筠總覺得卓無雙有些熟悉,卻半點記不起在哪裏見過,正眯著眼沉思,冷不丁被搭在肩頭的手嚇了一跳。抬眼卻見卓無雙站在她麵前,鐵塔一般的身軀慢慢矮下來,單膝跪在地上,虎目泛紅,聲音沙啞的道:“你沒事……沒事就好。我找了你好久,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