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樓梯口,沈宸似笑非笑看著冬露,聲音微揚,尾音故意拖得很長,帶著若有似無的挑逗。

冬露不吃他這套,得到自由後,立刻和他拉開距離,眼神冰冷戒備,“你怎麼會在這裏?”

沈宸:“和你一樣,來上學啊。”

“酒吧駐唱來上學……”冬露語氣帶著荒唐,“學校嚴禁學生打工,未成年人更是不準進酒吧,你膽挺大啊。”

“我想的就是這個。”沈宸低笑了聲,舔了舔唇,“能麻煩你不要告訴別人嗎?”

冬露冷冷看著他不話。

沈宸妥協:“朋友,我承認昨是我不對,別生氣了好不好,嗯?”

冬露離他近了才發現,他戴的眼鏡根本就沒有鏡片,一雙桃花眼看得清清楚楚,眼型狹長,琥珀色的瞳仁生含情,像一汪深潭,讓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冬露第一次知道,有的人道歉真的跟調情一樣。

“如果我不接受呢?”

“那就沒辦法了。”

沈宸歎了口氣,忽然湊近她,很近的距離,他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側臉上,觸感又酥又癢。

冬露渾身一僵,感覺到他的身體要有動作,她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拿手擋住唇。

而下一秒,平地一聲響,沈宸竟直挺挺地跪在了她麵前。

“……”

空氣一陣寂靜。

冬露難得懵了。

沈宸仰頭看著她,雖然跪著的,但沒有一點不好意思,表情還挺真摯:“俗話,男兒膝下有黃金,現在我把黃金都給你了,你就原諒我吧。”

冬露:“……”

“你捂住嘴幹嘛?”沈宸看著她的動作,略一挑眉,笑得曖昧揶揄,“不會以為我又要親你吧?”

一個“又”字,徹底崩斷了冬露腦中的弦,眸中閃過一絲羞惱。

這一切,還要從昨晚起。

*

昨晚十一點,冬露寫完作業,接到了爸爸的電話,聲音醉醺醺的:“露、露露,你能來接一下我嗎?我……嗝,沒錢,被扣在這了,他們不讓我走……”

冬露皺眉,“你又在外麵喝酒了?”

“嗯……”

“你在哪?”

“酒、酒吧。”

“您可真行,又跑去那種地方!”冬露咬牙,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又問:“你在哪個酒吧?”

黃建華明顯醉得不輕,在電話裏支支吾吾半,想不起酒吧名字,隻是在金華街。

冬露麵無表情地掛斷電話,走到冬芸房門前,敲了敲門。

“進。”

冬露推門進去,冬芸坐在電腦前,戴著眼鏡,手指在鍵盤上敲得飛快。

應該是在工作。

“有事嗎?”冬芸頭也不回地問。

冬露遲疑了幾秒,道:“爸又在外麵喝醉了。”

“所以呢?”冬芸眼皮都沒抬。

“你能不能開車帶我去接他?”

“抱歉,我沒那個時間。”

“萬一他死在外麵怎麼辦?”

“我會給你們換一個新爸爸。”

“……打擾了。”冬露默默離開並關上門,回房間穿上外套,帶上手機和錢包,決定自己一個人去接爸爸。

雖然這個爹坑到家了,但她做不到像冬芸那樣無動於衷,對他置之不理。

黃建華以前不是這樣的,他曾是學老師,雖然工資少得可憐,但盡心盡責,受人愛戴,可就在一個月前,他教書的學校因為飽和問題裁老師,他不幸成為其中之一。

從那以後他就開始墮落,不重新找工作,整窩在家裏喝酒度日,過得醉生夢死,無論冬露怎麼勸他都不知悔改。

和他相比,冬芸簡直就是女強人中的戰鬥機,大學畢業後進入一家高企,僅僅一年就從銷售做到了經理,再從經理幹到了部長,最後成了現在的股東。

也正是因為有了她,這個家才能撐到現在。

平心而論,冬露理智上雖向著冬芸,但感情上還是更親黃建華一點,她幾乎是他一手帶大的,她到現在都還記得時候他穿玩偶頭套逗她開心的樣子。

而冬芸和她的關係則疏遠一些,在冬露的記憶裏,她都不曾抱過自己,冬露原以為是她工作太忙的緣故,可是弟弟出生後,冬露第一次在她臉上看到溫柔的表情,弟弟一歲多時,即使再忙,她也會放下手頭上的事給他換尿布,唱搖籃曲哄他入睡。

於是冬露就明白了,冬芸不是性冷漠,她隻是不喜歡自己而已。

*

夜色昏暗,街上行人稀少,白光禿禿的枯木在晚上看起來格外猙獰,一陣風刮過,落下幾片殘葉。

冬露有點冷,縮了縮脖子,打車前往金華街,用微信結賬時還特意瞄了眼餘額,還有兩萬多,應該夠用。

冬芸雖然不怎麼關心她,但給錢是真的大方,生活費每月打兩千,一點都不像其他父母那樣怕孩子亂花錢。

街上很黑,路燈幾乎沒用,冬露找了好久,才在一塊閃著霓虹燈的豪華牌匾下停下來。

異度酒吧。

應該就是這家了。

她推門進去,勁爆的音樂在耳旁炸響,門後仿佛是另一個世界,滿眼烏泱泱的人群,燈光曖昧,氣氛火熱,女孩們打扮得像妖精,嬌笑著抱著男人跳舞。

冬露見守門的保安絲毫沒有要攔她的意思,就直接進去了。

她一出現在酒吧,就吸引了不少眼球,長得高,腿很長,身材細瘦,極具骨感美,少女穿著橘粉色夾克外套,七分牛仔褲,露出的半截腳踝纖細白皙。她看著很年輕,打扮像學生,偏偏表情很少,不見膽怯,氣質又冷又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