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嬤嬤步履匆匆而來,在離蕭太後約莫一米遠的地方站定,恭聲啟稟:“太後娘娘,欽監傳來消息請您示下,太子殿下已經自請赴蘇明日啟程,是否繼續放出關於太子命克八皇子的言論?”
“暫且不必麻煩。”完,蕭太後嘴角咧開,笑得下巴微微顫抖。
她本以為宇文曄頗有城府,必不像賀王那般容易被算計,沒想到竟然差不多愚昧。
羅嬤嬤會意,試探性:“如此來八皇子也不用莫名其妙‘病’一場,老奴待會兒去吩咐下麵取消計劃。”
原先打算讓八皇子宇文暉突然抱恙,禦醫診不出緣由,再由欽監上奏皇帝,稱太子的命格時運和八皇子相克,需請太子離開京城一段時日。皇帝頗信象之,即使沒有浙州水災蘇州被劫官糧,他也會找借口派太子出京幾月。
“真乃助哀家!”蕭太後臉上得意的笑容令人發毛。
羅嬤嬤自覺垂下頭附和:“您所言極是,下個月便是陛下選秀,您搬回慈寧宮最合宜。聽聞今年有不少皇商女子參選,場麵比以往大些,新一波入宮的裏麵,您正好多挑些肖似辰貴妃的膈應皇後。”
“不用哀家替他選,宇文昊鍾情念舊,這一點勝過先帝百倍。”蕭太後想起先帝,難免又想到被囚禁北苑閣三十年的容妃,難以泯滅的嫉恨壓抑不住直竄心頭。
羅嬤嬤最知她脾氣,見狀連忙奉上茶盞,溫然勸道:“太後您喝口茶去去火。陛下是先帝的兒子,連寵妾滅妻也遺傳了先帝。您瞧瞧陛下的後宮,去年得寵的賢妃相貌有幾分像辰貴妃,誕下八皇子的麗妃略讀過些史書,還有咱六皇子的生母年輕時因為懂騎術被臨幸。可見陛下滿心全是辰貴妃的影子,皇後的處境不比您當年好多少。”
唯一的好處便是仝皇後有親生兒子當儲君,而她的兒子早夭。
不過細細想來確實有遺傳,先帝偏寵容妃和庶子賀王,當今子亦是與妃妾恩愛和鳴,置中宮皇後的感受於不顧。這般思索下去,蕭太後倏忽間舒展眉宇,再此顯露嘲諷的笑容:“當年若不是哀家向先帝求情,皇帝怎可能抱得美人歸!而今他的太子也要步父輩祖輩後塵,寵妾滅妻不會是他們宇文家的嫡傳吧?”
用如此輕蔑的言語,詆毀皇族,除卻蕭太後也無人敢了。
羅嬤嬤下意識朝殿外瞟了瞟,輕聲提醒:“太後娘娘請慎言,畢竟您也是宇文家婦。”
“哀家走到今,難道還會顧忌這些?”罷稍頓片刻,蕭太後厲聲下令,“你今夜親自去趟衡國公府當麵告訴蕭武,哀家布局這麼久該收網了。”
羅嬤嬤心中凜然,疑惑不已地問:“您不是打算先除掉大皇子那個礙事礙眼的家夥嗎?”
蕭太後的神情愈發不屑:“宇文程愚蠢不堪徒有其表,先前擺出苦肉計虎頭蛇尾,隻是解了禁足,未損太子地位分毫。你可以暗中授意他,在太子赴蘇途中使點絆子。想靠他殺了太子,簡直癡人夢,不如讓他多派點暗衛去送命。”
羅嬤嬤忙低聲應是。
蕭太後抬手理了理自己的鬢角儀容,徑直往內殿走去。聲音隨著離去的背影幽幽響起:“哀家清修這幾年,皇後也快活夠了。她以為她的兒子當了太子,肯定能坐上龍椅?殊不知太子和皇位隻隔一步之遙,往往這一步最難踏上去。璽朝的江山最終還是會控於哀家手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