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希琳看著白沐莞唇畔若有若無的笑意,明明深感不安,想到府中生母被拿捏在嫡母掌中,不得已橫下心大著膽子繼續:“白姐,我長姐大的事也及不上兩府世交情誼,何況白姐推脫不去必是因為刻意疏遠,長姐不忍你們幼時情誼日漸淡薄,故而再三誠心邀約。”
白沐莞此刻徹底斂去笑容,年少明麗的麵孔沒了笑靨,自長在軍中磨礪的威勢逐漸流露。驚得姚薇央眸光閃爍,不敢與之對視。
“你長姐如此誠心,她自己為何不親至青雲閣?派你過來請我,倘若我執意不肯答應赴宴,你是不是打算耍什麼手段逼我退讓妥協?再或者你們覺得我很心軟,會因為可憐你的處境而答應?”一連串的質問咄咄逼人,同是閨閣少女,傻了眼的姚薇央被震懾得幾乎快匍匐在對方麵前。
良久,姚薇央顫抖著身子腳下一軟竟真跪倒於地,淚水漣漣,哽咽著哀求:“薇央知道白姐最是心慈善良,求你幫幫薇央,隻要你答應後日的宴席露個臉,夫人和長姐便不會再為難我生母……於白姐而言隻是舉手之勞,於薇央母女卻是救命稻草!”
一席話講完,姚薇央滿眼希冀地望向近在咫尺的紫衣少女,她相信白沐莞會答應。畢竟姚希琳了,白沐莞屬於吃軟不吃硬的人。她句句屬實的哀婉懇求,想來對方不會再度拒絕。
不料接下來的情形讓姚薇央十分意外,紫衣少女霍然起身,美得炫目的麵龐怒意明顯,冷冷一笑道:“姚姑娘好歹出身威遠侯府,這般矯揉造作從何學來!敢情是利用我的同情心,逼迫我赴宴不成?你我平輩,你公然跪我,不知情者還以為我故意欺淩客人,亦或是你想折我的壽數?”
如果原先她對姚薇央存有幾分憐憫,也全被消磨殆盡。軟硬兼施,不知是威遠侯夫人平日調教得好,還是姚希琳這個嫡姐言傳身教得不錯?
“不是的!”姚薇央頓時慌張得驚呼一聲,背後香汗如雨,“白姐誤會了,雖我奉長姐之命來當客,但是絕無敵意。白姐是少見的好人,薇央斷然不會恩將仇報……”
白沐莞不以為意,移步到姚薇央身旁,單手拉她起來,淡淡地張口:“我相信你一個庶女在侯府度日艱難,我也不願為難你,如若你真感激我上回幫你解圍,便如實相告非要我去赴宴的意圖。否則即便你哭死在這兒,我也不會答應。”
姚薇央麵露遲疑,想把手縮回去卻發現被白沐莞溫暖的掌心緊緊握住,動彈不得。
眼前少女的身份地位不必再細述,眼界心胸也非同齡少女可比。
她不僅佩服、羨慕,更有一絲渴望……渴望成為那樣肆意飛揚的女子。
突然,姚薇央反握住白沐莞的手,紅著眼:“薇央命苦,家父平常忙於公務,難以顧及到我這個不起眼的庶女。今早夫人交代,倘若我請不到白姐,她會讓我生母受辱,把我送到莊子許配給農夫!”
“她不是恐嚇威脅,她能到做到。還請不來你,等於是開罪了平寧郡主,到時候所有麻煩讓我去頂,我真的怕極了。”
“白姐,我偶然偷聽到長姐和平寧郡主交談,她們好像設下什麼圈套等你鑽。你有恩於我,其實我不忍心害你……”
果然和司馬寧脫不了關係!威遠侯和溜西王本來交情甚篤,兩府女眷也頗為親厚,兩隻刁鑽精明的狐狸聚在一起,準不會風平浪靜。
難為姚薇央被擊破防線,終於肯吐露實情,還算是有藥可救。
白沐莞倏忽間揚眉笑了,被這抹笑容點燃的臉龐愈顯生動精致博人眼球,悅耳的嗓音比方才和善許多:“你不必哭了,回去告訴你長姐,後日我前往春熙樓祝壽。”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想算計她白沐莞,倒要看看司馬寧能有多少長進?至於姚希琳,白明暖入宮這件事,她還沒理清頭緒,不過威遠侯府打的主意絕非好事。
姚薇央一雙眸子瞬間被點亮,神色難掩欣喜:“真的嗎?薇央多謝白姐救命!”
白沐莞略一點頭,並沒鬆開姚薇央冰涼的雙手,若有所指地提醒道:“人活在世上,前程命運要靠自己去爭,而不是旁人施舍。”
“我一介庶女,上有嫡母不慈嫡姐冷漠,下有親娘要顧及,如何去爭?”姚薇央歎息又自嘲。
想要改變一個人,掃清她的障礙,首先是打開她的心結。姚薇央所有的自卑怯懦,來自於她庶出的身世。
“和慕公主雖高貴也是庶出,她活得不比嫡出的和清公主差分毫。你記著,嫡庶不重要,當今陛下還是庶子呢。”
白沐莞鼓勵地看著她的雙眼,從她眼中洞悉豁然開朗四個字,以及前所未有的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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