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昊沉吟不語,想宇文曄的婚事便是被仝氏操之過急,如今後悔也來不及,不能好端端廢了並無大錯的太子妃。輪到宇文景,他不是儲君,無需過多考量,隻要家世人品過得去,不妨許他娶個合心意的過日子。
故而皇帝終是頷首:“罷了,那今日便先挑側妃。”
宇文景忙謝了恩,起身舒了口氣。
在場的命婦閨秀各自心裏如何失望不談,三皇子不是儲君,日後新帝登基也隻能封個王爺。如果是當儲君的側室,即便是侍妾也有人心甘情願,畢竟將來的路長著呢,總有當貴妃的指望和盼頭。不過換成三皇子大不一樣,伏低做不談,熬到頭也隻是王爺的側妃,還不如嫁給勳貴子弟當體麵的正室夫人。
“白姐姐,三皇子真是奇怪,今兒皇後娘娘特意替他操持,他也老大不,怎麼不肯娶妻?瞧那些女孩子,剛剛有多麼高興,這會兒就多失望。”大庭廣眾之下不便咬耳朵悄悄話,沈芙把白沐莞拉到僻靜處,低聲交談起來。
白沐莞垂眸一笑,她對宇文景的私事不感興趣,隻敷衍道:“三皇子興許真有心儀人,不想勉強娶個不喜歡的大家閨秀。”
沈芙撇撇嘴,不以為意:“總之是辜負了皇後娘娘的好意。”
“皇後娘娘身為嫡母,不會同他計較這些細枝末節。”白沐莞話音剛落,便見不遠處一行宮女行色匆匆,手裏捧著五彩斑斕的花燈。
沈芙看著白沐莞好奇不解的神色,忙不迭解釋道:“白姐姐你不知道,每年上元節皇後娘娘會命人製作花燈祈福,等到晚上還讓我們每人親手放一盞到禦河中。”
“上元節放花燈猜燈謎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也是各地皆有的風俗,聽福州的花燈節萬頭攢動最為壯觀。”起福州的花燈節,白沐莞眼底閃過憧憬之色。
沈芙附和著:“是啊,有生之年能一睹為快也是幸事。”
與此同時,帝後在眾多宮女內侍的簇擁下進了書有“春來館”三字的台閣。踏入殿閣四下再無王公命婦,宇文昊立刻撒開仝氏的手,徑自走到鋪著大紅五蝠捧壽如意紋鵝絨軟墊的紫檀木龍椅坐定。
仝氏臉上掛著矜持端莊的笑靨,仿佛絲毫不在意皇帝人前人後待她的區別。他是子需要演戲,她也必須配合他上演帝後恩愛的戲碼,否則前朝後宮勢必不安。
“方才見匾額上書春來館三個字讓臣妾想起舊事。太後娘娘喜愛此處風景,這匾額是先帝為太後娘娘所寫,夫妻情重下稱道。”仝氏坐到龍椅旁邊的紅木鳳椅上,若有所指地提起舊事。
不知想起什麼,宇文昊的眼裏浮上一層暗影,沉聲道:“怎麼,皇後羨慕?朕記得去歲皇後生辰時,朕寫過匾額賜到坤寧宮。”
去年他確實賜過一塊匾額,禦筆親賜“慧賢”二字,褒獎仝氏聰慧賢德,許她掛在坤寧宮的寢殿。隻是中宮皇後的寢殿,除卻帝後二人,又有誰能前往一睹?到底他不願意像先帝那樣,在禦花園留下一處讓後輩回想他們夫妻伉儷的痕跡,不願給她這份體麵尊榮。
“陛下言重了,臣妾不敢。”仝氏嘴邊的笑容難以維持,頓了頓卻笑得更盛,“臣妾是在想今兒老三選妃,即便是選側室,陛下也該禦筆賜塊牌匾到三皇子府,祝願他們內宅和睦。”
抿唇半晌的宇文昊聞言也開了笑口:“原來皇後是這番苦心,怪朕會錯了意,皇後莫要介懷。”
仝氏含笑搖了搖頭,望著身側明黃色龍袍加身的中年男人,心底湧起苦澀的悲哀。
這時,高瞻端著一疊糕點走進來畢恭畢敬啟道:“陛下,娘娘,這是太子殿下方才遣人送來的紫蘇茶花卷,請陛下與娘娘品嚐。”
這盤紫蘇茶花卷做得精致,一疊六個,擺盤整齊對稱。紫蘇是藥材,時下快到三月正是紫蘇成熟的時候。茶花清香沁人心脾,兩者搭配製作成點心倒是不常見,唯有宇文曄這種對膳食格外考究的人會琢磨出這種吃法。
“上元節該吃元宵才對,太子怎麼送來這個?”話雖這麼問,宇文昊已經伸手拿了一塊準備放入口中。
高瞻陪笑道:“回陛下,奴才不知。太子殿下人在外頭賞景,不如陛下您傳召他前來一問便知。”
宇文昊毫無猶豫便道:“不必了,讓他陪老三好好挑選妻妾。”
仝氏的目光在這盤糕點上停留片刻,她莫名覺得不安,想了想方:“陛下,自從新蓮去了,熹妃妹妹獨居宮苑閉門不出也有半年,您日理萬機沒空閑探望她。今是上元節,民間百姓講究的團圓日,不如把這盤糕點賜給熹妃,稍作安慰她失去女兒的悲痛。”
“皇後思慮周全,也好。”著,他自然而然把即將送到嘴邊的糕點放回盤中。
仝氏自然不會居功,淡淡道:“是陛下仁德心係後宮,雨露均沾。”
高瞻見狀連忙應下:“奴才即刻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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