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昊和仝氏在春來館裏坐了約有半個時辰,便見宇文曄和宇文景聯袂而來。
兄弟同行各自麵帶歡顏,縱使內心如何不為人所知,表麵上的親厚和諧也令皇帝開懷。
不待他們行禮,宇文昊立刻便問:“老三可是有了看中的女子?”
宇文景忙道:“工部員外郎何崢大人的次女秀外慧中,兒臣以為不錯。”
工部員外郎一職本不高,隻是從六品,居郎中之下,為各司之副官。然而工部齊郎中已年過六旬體力不支,告老還鄉是遲早的事,如今的員外郎何崢頂替空缺是必然。
且何家原本煊赫,何崢之父何西羽乃是先帝留給宇文昊的顧命大臣,配享太廟。十年前卻因私事延誤軍機,導致邊疆將士潰不成軍,被北陵國的鐵騎肆意踐踏。龍顏大怒之下賜死何西羽,但念著何家昔日功勞,沒有牽連子孫。
“你確定是何崢之女,何西羽嫡親的孫女?”仝氏微微皺眉,不敢確信宇文景竟然挑了何家的女兒當側妃。
宇文景一笑:“母後沒聽錯,正是何家的次女何慧慧。”
何西羽伏法已經十年,其子何崢在朝中安安穩穩做官,宇文昊身為帝王愛惜自己仁厚的聖譽,正愁不能找個機會表現一番。宇文景看在眼裏,自然投其所好。他篤信皇帝不僅不會怪罪他,相反還會欣慰。
果不其然,宇文昊沉吟片刻笑了起來:“你這個側妃選得極好。一來可以讓何家感念皇恩浩蕩,二來也告訴何家子孫,朕已不計較當年之事,讓他們安心當差為國效力。”
宇文景謙和道:“兒臣愚鈍,不如父皇思慮周全,隻是湊巧覺得何姐風姿綽約,麵似桃花。”
當著仝皇後和宇文曄的麵,他不敢表功,更不願過早暴露縝密玲瓏的心思,一如既往守愚藏拙。不管皇帝相信他真是趕巧,或者明白他有意為之,總歸高興極了。
一旁立著最會揣摩聖意的高瞻趁機含笑奉承:“三殿下好眼光,何二姐年芳十六,人比花嬌。奴才回頭讓欽監和禮部擇個好日子,盡快把這樁喜事辦妥,陛下也能早日抱上皇孫。”
宇文昊端起白玉茶盞飲了幾口雨前龍井,隻覺得心情舒暢,不禁笑道:“此事就交給你去吩咐,另外禁衛軍副統領方閆的女兒今年十七也值妙齡,皇後一並替朕賜婚。”
提起方閆,不得不再提故去的辰貴妃,方閆正是辰貴妃的堂弟。這些年方家式微,人丁單薄,實在沒有出色的子孫,縱使皇帝有心偏愛也無濟於事。如今借機封了方閆之女為三皇子側妃,完全是看在辰貴妃的麵子。
嫡庶尊卑有別,皇子納側妃,原本隻需自行擬好文書上奏,皇帝允準即可,無需大動幹戈請帝後賜婚。今日宇文昊心情愉悅,令仝氏下懿旨為宇文景和兩位準側妃賜婚,是抬舉更是體麵。
仝氏微微一笑鳳眼挑起,忽而提醒道:“臣妾遵旨。隻是三皇子一下娶了兩個,太子最近也新納了良娣,相較之下大皇子府倒顯得冷清。”
此言不虛,宇文程的府邸雖然美人如雲,大多是出身卑賤的歌舞姬妾難登台麵。這些年除了嫡妃孫氏替他誕下一女,竟也膝下空空。所以霖貴妃出事前才那樣心急,上趕著打算把榮國公府的庶女哄到他身邊當側妃。
提起那個不肖子,宇文昊臉上的笑容淡去幾分,悠悠問:“他的傷勢可大好了?”
高瞻不敢不答:“禦醫替大皇子殿下醫治得精心,眼下快痊愈了。隻是今兒上元節您沒許他入宮,他也不敢前來。”
“他不來才好,省得朕見了鬧心。”宇文昊頓了頓又道,“皇後寬容不計前嫌,心裏還記掛著那個逆子。”
“陛下,當日之事大皇子興許真不知情,何況其母已經伏法,太子如今安然無恙,臣妾豈能再同他計較?”仝氏笑盈盈答道,一派中宮皇後的雍容氣度。
宇文曄也適時接話:“是啊,大皇兄的年歲最長,若是一直膝下無子,兒臣等也為之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