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話,他坐龍椅,他的女兒看誰不順眼一句話就解決問題,即使鬧騰出動靜他也能一力壓下。這就是權勢的誘惑力之一!
“父皇,女兒保證早去早回,您就別不放心了。”此時宇文慕柔的臉上不再是往日的清冷桀驁,相反閃過嬌羞,“女兒真的很想見沈鈺一麵,女兒這點心願,父皇那麼疼愛女兒肯定會答應的。”
沒想到宇文昊不但不為所動,反而喟歎一聲,語重心長地教導起來:“慕柔,你已經及笄,貴為待嫁的公主怎能私去臣子府邸?你此番如果前去魏國公府賀壽,勢必惹來閑言碎語,到時候你母後知道心中也會不喜。沈鈺雖然才貌雙全,可惜他屢屢表示無心仕途,還是人盡皆知的病秧子,朕怎麼舍得讓你嫁給福薄短壽之人?朕有心再留你兩年,到時候京城的青年才俊任憑你自己挑選駙馬。”
宇文慕柔聞言不語,沉默起來。
幾年前,魏國公府嫡長孫沈鈺也是上書房皇子們的伴讀,他極其聰慧過目不忘,才學勝過諸位皇子,令皇帝和葉太傅另眼青睞。可惜他隻在上書房當了一年伴讀便突發重病,九死一生雖保住性命,身體卻大不如常人康健。魏國公疼惜嫡長孫體弱多病,再加上沈鈺本人無心權勢,自請離開上書房回府靜養。這幾年他少年才子之名冠譽京城,但是存心避開春闈恩科,顯然胸無大誌隻想閑散在家。每每提及此,葉太傅總是搖頭感歎,惋惜不已。
偏偏沈鈺在宮中當伴讀那一年,被當時年紀尚方慕少艾的宇文慕柔一眼相中。這幾年她日漸長大,越發仰慕他的才華,常命心腹出宮搜羅沈鈺的詩詞歌賦,見字如麵一往情深。隻是這件事僅有皇帝和已故的辰貴妃知曉,周遭旁人皆被蒙在鼓中。
“駙馬本不宜過多幹政,魏國公府門第清貴,沈鈺又是才華出眾的嫡長孫,女兒覺得他堪當駙馬綽綽有餘。至於身體,我朝文臣武將比比皆是,壓根不需要駙馬操勞,再宮內不缺厲害的禦醫。”她邊訴著,邊留心觀察皇帝的神色,見他毫無鬆動,宇文慕柔的眼底不禁溢滿淚珠,生得姣好的麵龐飽含惆悵。
她平常極少落淚,一旦哭起來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宇文昊登基二十幾載,早已冷麵冷心威嚴果決,此時卻狠不下心腸,隱約動搖起來。
突然,看準時機的宇文慕柔起身跪在地上,淚眼汪汪地呢喃細語道:“爹,倘若娘親在世,她肯定會勸您應允女兒所求。”
不是皇家兒女該敬稱的父皇,而是一聲親密無間的爹。她這聲爹確實具備能令冰雪消融的魔力。
瞬間的錯覺麻痹住他們父女,仿佛這一刻他不再是萬人之上的子,她也不是璽朝最尊貴的公主,他們隻是一對尋常的父女。
宇文昊的眼眶驟然也紅了,伸手撫摸著愛女柔軟的發絲,不無感慨地:“自從你母親去世以後,你許久沒有這樣喚過為父。”
兒時的宇文慕柔常笑眯眯地喚他“爹爹”,隻有她一人敢如此稱呼他,恰恰叫到了他心坎深處最柔軟的地方。宇文昊很喜歡她當年稚氣未脫地叫爹爹,而非疏離淡漠千篇一律的父皇。生在皇家什麼都不缺,錦衣玉食前呼後擁,唯獨親情血緣太過稀薄,遠不及尋常百姓家父慈子孝。
“爹爹……”
宇文慕柔情不自禁地跪在他身前,將頭靠在他的膝蓋上。
“傻孩子,以後得空為父就常來陪你。”宇文昊強忍住落淚的衝動,內心的防線被擊碎,頓了頓又道,“罷了,隻要你歡喜,朕便瞞著皇後成全你這回。不過招沈鈺為駙馬的事暫且不許提,壽宴那日你也不能在人前露臉,私底下相見別失了分寸。”
這便是允了她。
宇文慕柔暗自雀躍欣喜,麵上卻端端正正磕頭道:“女兒多謝父皇成全!”
敢情他剛點頭答應,她又改口叫回父皇了。連做戲敷衍都不願意多演片刻……
宇文昊嘴角抽了抽,哭笑不得:“朕拗不過你,到時候朕隻能多派些侍衛暗中隨行保護。”
“女兒但憑父皇做主安排。”宇文慕柔連忙乖順地點頭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