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書房她自行進去,王權則是很識趣地替他們關了房門,又親自在門口把守。
盡管璽朝對於男女之防不算看顧得太嚴,但未出閣的少女本不宜進入男子內室,傳出去唯恐閨譽不保。這些繁文縟節對於自被父親假充男兒教養的白沐莞來,卻從未放在心上。
看見少女獨自走進來,宇文曄心中大喜,表麵上卻佯裝成無可奈何的模樣:“莞莞如此冒失地闖進來,隻怕是決心非本太子不嫁?”
終究是十四五歲的姑娘,被他一語點破犯了禁忌,白沐莞不由得羞紅俏臉。
不過,她很快便張口回擊道:“既然殿下如此在意男女之防,那麼方才怪臣女冒失衝撞了殿下,臣女這就告退。”
少女夾雜些許怒意的話語如此酸溜,自然是生氣了。
宇文曄心知此時該哄她,倒不是放不下身段,而是他頗為喜歡看她嬌嗔的模樣。
白沐莞嘴裏著告退,眸光卻盯在他身上久未移開。隻見他半躺在床榻上,麵色格外蒼白,喜歡似勾非勾的薄唇同樣不見血色。這樣的宇文曄少了平時高高在上的倨傲冷漠,隻讓她覺得心疼。
“莞莞,你過來。”他朝她招招手。
白沐莞未曾遲疑,兩人四目相交時,她的身子悄然一顫。對於他那雙日漸溫柔的星眸,她自嘲自己半點抵禦能力也沒有。也許是因為他的溫柔難能可貴,隻獨給她一人,連她表姐那位明媒正娶的太子妃也未嚐得到過他的垂愛。她不知先前違心的拒絕,還能堅持多久?
少女邊思量心事邊乖乖走到他身旁,並未坐在床沿邊,而是站在離床榻很近的位置俯視麵前俊美的人。往常並肩而立時,總是他以身高占據優勢來俯視她,今換成她好好體會這種“居高臨下”的滋味,不禁愉悅起來。
明知他已經娶妻,明知他身份尊崇,明知他身畔危機四伏……但在白沐莞眼裏,這些好像都不重要。他,隻是她心悅的少年郎。
沉默對視片刻,白沐莞先挑起話茬:“謀害你的人已得到懲罰,雖然陛下這次有意袒護大皇子,不過霖貴妃總是栽了。”
霖貴妃死了,宇文程總能感受到切膚之痛。
“霖貴妃唯唯諾諾蠢笨愚昧,她死還是活,對我而言妨礙不大。”宇文曄的目光突然黯淡而失望。
蘇醒後他得知那日皇帝的處決結果,雖然心有遺憾失望,麵上卻沒表露半分。他的父皇看在眼裏很是愧疚,所以他提出想回東宮養病時,皇帝準了。同時還賞賜幾箱奇珍異寶,其中有幾樣價值連城,那些都是從宇文程府邸剛抄出來的寶貝。甚至還賜了一處京郊的皇莊給他,每年靠收租就有幾萬兩銀子。
與其是安撫他,不如算作補償。
在皇帝看來他這個儲君固然重要,但皇室的聲名更重要。如果讓世人知道皇長子下毒謀害親弟,那麼會令子蒙羞!宇文程雖是庶出又看似不得聖眷,但他畢竟是皇長子,皇帝不可能不顧惜一二。當然在他宇文曄解毒痊愈前,宇文程是甭想踏出大皇子府半步。
“我聽王權,需要將近兩個月才能把你體內的斷心草毒徹底解幹淨。解毒期間你少不得要受些罪。”
這些話是來書房的路上,王權告訴白沐莞的,相當於暗示她這段時日要多陪伴宇文曄。
宇文曄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牢牢握在掌心,然後開始長籲短歎:“是啊,李琛也拿不準能不能把毒給我解幹淨,他一口一個盡力而為,聽得我心裏也沒底。再解毒那麼痛苦,又要喝湯藥還要紮銀針,我實在太可憐……”
“你別了,我隻恨不能以身代之。”白沐莞輕聲罷,主動湊過去親他的額角,順勢依偎進他懷裏。
宇文曄眸光一亮,原來兩心相悅是這種滋味。甜蜜、美好,時刻旖旎著幸福。
從前他還嗤笑世人留戀兒女情長,隻因那時他沒動過情。直到遇見白沐莞,他那顆在感情上略顯遲鈍的心豁然開朗。尋常男子大多在十六七歲情竇初開,他身為儲君心懷社稷,直到現在才初知相悅原來這般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