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得出太子中意白沐莞,否則倒是不妨下旨成人之美。想起身中劇毒不知道能否熬過此劫的太子,宇文昊越發憎惡霖貴妃等人的嘴臉。
另一邊,今日太子在朝堂上吐血昏厥,劉進忠早已慌亂分寸,聽聞召見連忙強行平複情緒,慌慌張張趕來昭陽宮麵聖。
睜開眼瞧見一直磕頭求饒的劉平和長跪不起的霖貴妃母子,劉進忠明白自己今日怕是難逃一劫。
“劉進忠,朕問你,你先是蓄意舉薦廚子混入東宮,再命此人在太子飯中下毒,你該當何罪?”宇文昊板著臉孔,為君多年他肅然時氣勢壓得底下人不敢抬頭窺視。
劉進忠和宇文程暗自交換一個眼神,未及多想就決定認罪:“陛下,臣……臣糊塗了……懇求陛下看在宮裏賢妃娘娘的麵子上,饒了臣的家人!”
宇文昊和仝氏同時冷哼一聲,這個劉進忠真會盡忠,不過是單給宇文程盡忠。
不論劉進忠今日再如何認罪,霖貴妃母子也是跑不掉的。想到此處,仝氏唇畔勾起一抹冷意:“來人,去給賢妃報個信,讓她知道自己父親幹下什麼好事。”
身後的女官品兒連忙領命。
聞言令宇文昊不留痕跡地皺了皺眉:“朕不想見賢妃,讓她無需過來求情,若她敢多嘴半句直接禁足。”
品兒又應了一聲。
宇文程此刻也忙不迭開始磕頭:“父皇,兒臣真不知情,父皇一定要相信兒臣!兒臣從未覬覦儲君之位,兒臣不敢弑殺親弟!”
假話得像真話一樣,顯然需要水平,而宇文程在這方麵已經爐火純青。
霖貴妃顧不得那麼多,一路爬到宇文昊腳邊,伸手拉住他的龍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陛下,是臣妾勾結劉侍郎,是臣妾眼裏容不下太子,程兒是無辜的……程兒是您的皇長子,他才應該繼承皇位!”
抬眸看清宇文昊眼底的冷漠和不為所動,直到這時宇文程才破滅心底最後一絲幻想。宇文昊不可能輕易放過他們母子,即便劉進忠有心頂罪,單憑在棲霞宮搜出那盒斷心草,霖貴妃就已經跑不掉。劉進忠此時絕對不可能出言是賢妃嫁禍霖貴妃,他不至於大公無私到賠上正得寵的女兒!
沉默許久,在場眾人親耳聽見宇文昊一字一句地判決:“工部侍郎劉進忠指使人下毒謀害太子,大逆不道罪不可赦,即刻斬首示眾。劉家親族凡年滿十四歲女子全部變賣為奴,成年男子發配邊疆充軍。”
劉進忠麵色悲戚,還算坦然:“罪臣遵旨謝恩。”
不株連九族,不牽扯賢妃,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當皇帝開口第一句話時仝氏就變了神色,盡管皇帝心中大有疑慮甚至認定是宇文程指使,可是依然不會就此徹底處決皇長子。皇長子非同一般,一旦傳出皇長子弑殺親弟的風聲,首先顏麵掃地之人便是皇帝宇文昊自己!兄弟為了奪嫡自相殘殺,這是曆朝曆代最忌諱發生的事。
“劉平毒害太子,賜死。”宇文昊頓了頓又,“你事先既不知情,朕留你家眷一命。”
明知道回無力,劉平心中再恨再悔也是無濟於事,此刻隻能發出一句:“草民謝過陛下!”
仝氏雖有不滿,麵上並未流露分毫,隻是微紅著眼道:“陛下,霖貴妃心思狠毒,後宮堅決留不得這種人。”
宇文昊心知不明麵上處決宇文程,等於間接性默認劉進忠頂罪,難免對不住皇後母子,於是改變剛開始的主意讓霖貴妃換一種死法,淡然地吐出兩個字:“絞殺。”
聽見絞殺二字時,宇文程的眼淚險些湧出,咬緊銀牙,看著即將替自己而死的生母,不由得澀然喊了句:“母妃!”
還有三個字“對不起”,他不能出口也不敢。
不必細麵無人色的霖貴妃淚水如雨,完全模糊了視線。此時看向兒子,她的目光很是複雜,如果還能私下再和兒子幾句話,她一定要叮囑他以後千萬不能魯莽行事,甚至於不要再對太子生出不臣之心。可惜,這輩子怕是沒機會了。
很快霖貴妃和劉進忠、劉平皆被侍衛拖下去,聖旨不多時就會昭告下。
到此為止,還剩下一個人沒處理。
“高瞻,你把大皇子送回府上,即日起非詔不得踏出半步!”罷,宇文昊含怒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