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問罪(二)(2 / 2)

宋之山將手在他的鼻尖處探了探,又在他的身上各處探了一下動脈,確定人已無生命特征之後,方才向皇帝稟告。

這時一個巡防營侍衛走了進來,單膝跪地,恭聲奏道:“回稟陛下,臣等在巡邏宮禁時,在刑司院附近抓捕了一名形跡十分可疑的宮人,臣等還在他的身上搜出了火折子以及用於引火用的硫磺煙硝,說著便見兩名侍衛將一名宮人押了進來。”

那名宮人見了皇帝,還未跪穩,便邊求饒邊哆嗦著將王長明交代其在刑司院裏縱火,意圖將燕小宛葬身火海的事情一股腦說了出來,但王長明又是受何人指使,他是一無所知,隻知道聽命行事。

皇帝一動不動地佇立在那裏,雙眼直勾勾地望著遙遙天際,整個人瞧上去就如丟了魂一樣,張三德瞧著他這般模樣,心裏是又慌又怕,知曉皇帝此時心裏的掛憂,心想勸上幾句,卻又不知從何勸起。

順著皇帝的目光看去,隻見遙遙天際,月落星沉,天邊已然是隱隱地露了幾分魚白肚,瞧這時辰,估摸著離上朝的時間還僅剩半個時辰不到,可皇帝自從宮外趕了回來之後,就一直都沒有合過眼,就連身上的那一身衣裳都還是從宮外穿著回來,還未曾換下,至今已是幾個時辰滴水未進,想到這,張三德心裏更是慌慮無比,抬眸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皇帝,其愁眉緊鎖,眸光深處更是有著一種揮之不去的痛苦、自責、悔恨在其中,此時疲慮交加的麵容,顯得皇帝一下子像是憔悴了許多一般。

夜風蕭瑟,四下是死一片的寂靜,皇帝就這樣站了許久,張三德心中憂慮聖身躬安,正欲上前勸說皇帝回殿去歇息,忽見皇帝身子輕輕地搖晃了一陣,腳步輕浮,似站也站不穩一般,張三德急忙上前去扶住了他,憂聲道:“陛下,您自宮外回來,就一直都沒有合過眼,一路長途跋涉,這樣下去,如何能受得住,宛貴人這兒,已經有太醫在照料,定然不會有什麼事情,奴才先侍候您回乾清殿去稍作歇息,您瞧這樣可好?”

皇帝隻淡淡地道了聲:“不用,便不再說話。”

月影將皇帝修長的身影烙印在矮牆上,晨露落在他如墨的鬢發上,透著閃閃地銀光,那名小太監跪在地上正瑟瑟發著抖,忽然,聽得皇帝滿是疲憊的聲音,在張三德的耳畔低低地響起:“去,將朕的朝服取來。”

聽了皇帝的吩咐,張三德怔怔地看著皇帝,過了半響,驚異道:“陛下,你這一夜都沒有合過眼,如何還有精力去應付朝臣,頓了頓,小心翼翼地道:“要不今日的朝會先擱置一天,待陛下您養足了精神,再傳召朝臣進宮?”

皇帝道:“不用,朕還有事情要與朝臣商議,按朕說的去辦吧。”

張三德聽他如是說,倒也不好再勸,隻好囑咐候在一旁的宮人,著其回乾清殿去將皇帝的朝服取來。

棲霞宮離乾清殿不遠,不多時,皇帝的朝服便取了來,連同侍候皇帝更衣的宮人,也一並隨了過來,皇帝正欲進殿去更換朝服,才轉過身子,驀得回過頭來看向靜躺在地上的王長明與跪在地上瑟瑟發著抖的小太監,眼裏的眸光透著令人駭然的寒意,冷冷地道:“將這兩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給朕拖出去。”

一聲令下,便見了幾名宮人上前來拖了王長明及那名小太監一同退了出去。

皇帝說完之後,便進了殿去,宋之山是外臣,縱是值勤巡邏宮禁之時,也隻能在嬪妃棲居宮殿的宮牆之外,未經聖意,等閑不得進內,見皇帝已經離去,立即便帶了隨著一道前來的數位侍衛退守到棲霞宮外。

刑司院掌司已然伏法,在還沒有決定由誰出任掌司之前,自然是由副掌使劉進忠代為執掌刑司院一切事務,王長明所犯下的事,乃是罪及至親的大罪,可皇帝剛才隻說將其拖了出去,卻沒有說該如何處置。

一時拿不定主意,隻好上前悄聲問張三德:“張公公,陛下適才隻說將他們拖了出去,卻沒有說要如何處置,那小的該如何定奪。”

張三德不由將足一頓,低聲斥道:“糊塗,憑他們倆犯下的事,如何還能輕饒了去,自然是該怎麼辦就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