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宮人落手之重,不多會兒,她那蓮青色的衣衫上便見了些許血跡從她的身體裏滲了出來,將她的衣衫染紅,染透。
神識恍惚間,她好像看見了皇帝坐在一處,雙手緊握,眉心緊緊地蹙著,幾近一個川字,看著她的雙眸中猶帶著濃鬱地憂傷、自責、痛惜……,雖是萬分的痛苦,卻也不願轉過頭去。那感覺一如她那次在慈寧宮受罰一般,隻是這次她挨下的板子比上次重得太多太多,板子落在身上的感覺就像執刑之人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打下一般。
她強咬著牙關,努力不讓自己喊了出來,但那一下接著一下撕心裂肺的痛楚,不斷傳送至她的全身,但終究是疼痛難耐,她忍不住地叫了出來,一聲接著一聲,痛徹透心的叫喊聲回響在北直護的上空,停在樹梢的鳥兒聞聲而逃。
風無情地刮起又落,塵埃四處飛揚,樹枝任風搖擺,被風無情吹離樹梢的嫩葉,在空中飄飄揚揚,灑灑落落,紛飛在天地間,她的意識逐漸地變得模糊,入眼的物件皆是一片虛影,她已經忘記了自己已經挨了多少杖,隻感覺那不斷落在自己身上的板子,就好像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循環不息,永不停歇一般。
王長明瞧著她這般模樣,心下隻冷笑一聲,下令喝止了執杖的兩名宮人。那兩名宮人得令,立即便停下了手上的動作,那濕透了衣衫的血跡落在眼中,駭然入目。
燕小宛隻覺得身上的痛楚輕了些,但那一陣接著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早已充斥了她的全身,對落下的板子早已沒有了感覺。王長明的聲音從頭上傳了下來:“怎麼樣,宛貴人,這刑杖的滋味可不好受吧,“嘖嘖”笑了兩聲:“這才受了十來杖,你就已經這般模樣了,往下還有著三十來杖,你這樣如何承受得住,我在一處瞧著也都有些不忍,你自個的身子哪能這樣不愛惜呢,我看你還是乖乖認了,也省得受這樣的折磨。”
燕小宛艱難地抬起了頭看了他一眼,早已被她咬出了血的唇角慢慢張啟:“不是我做的事情,我決不承認。”
王長明笑看著她:“好,有骨氣,來人哪,給人我接著打。”
一聲令下,那兩個執杖的宮人二話沒說,提起板子便又打了下去,那撕心裂肺的叫喊聲再次響了起來。
許久,五十板子打完,那兩名宮人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燕小宛早已暈厥了過去,整個人趴在板凳上奄奄一息,了無生氣的模樣。王長明瞧著她這般模樣,雖一心想要將她除去,但如今刑杖也已經打完,不好在這些宮人麵前做得太過,隻得讓人將她關回了黑屋子裏去。
蟲子蛀咬木板地聲音不斷傳來,入眼便是如墨般漆黑,她明白到,她又被關進了黑屋子裏,身上隱隱傳來的痛楚告知著她,不久前所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燕小宛虛弱無力地趴倒在地上,此時離她受刑已然是過去了好幾個時辰。身體上的疼痛早已麻木了她的每一根神經,意識恍惚間,那些過往的人與事,接連浮現在她的腦海中。
“丫頭,爺爺給你取個名字可好?”
“從今以後,你就叫燕小宛,爺爺唯一的乖孫女了。”
“宛妹妹,你放心,有我在,往後定不讓旁人欺負你半分。”
……
一股濃煙從縫隙中灌了進來,火紅的光影瞬間照亮了整個屋子,緊接著便聽見外麵的人高喊“著火”了的聲音。
過了許久,火勢越來越大,整個屋子都被滾滾濃煙充斥著,她最後一絲掙紮著的意識漸漸地消散褪去,意識逐漸變得模糊……
“嘭彭” 幾聲巨響,本是極為堅固的門道被人從外朝著裏麵踢開,不多會兒,便將那道門踢碎,猛烈的火勢將紫禁城的上空照亮,紅透,緊接著便見了那道熟悉的身影跨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