睫上的血珠被兩根修長的手指撫開,葉尋羽的臉迅速靠近,他扣住已然沒有知覺的手臂,將布芙拉入懷中。
“這樓裏有炸彈……”布芙看見王承遠被葉尋羽的手下抬出去之後,突然想到他身上可能帶著引爆裝置,如果他半途清醒,樓裏的人仍會有危險。
隨行保鏢丁藍在葉尋羽的眼神授意下,從王承遠身上摸出手掌大小的遙控器,不動聲色地藏在懷中。布芙沒有透露楚思揚即將出現的信息,她希望兩方人馬能夠相安無事地擦身而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葉尋羽沒有深究她閃躲的眼神,隻是將她安置在一間由車廂改造成的簡易病房內,醫生說因為使用了過量麻醉劑,她的四肢才會沒有知覺,六七個小時後就能恢複。
葉導羽借著吸煙的姿勢,倚在車窗外,聞聽沒有大礙,便將剛剛點燃的煙頭扔在腳下踩滅。他向丁藍走去,就像吃麵包時突然想起要搭配果醬那麼隨意,他不過是看到煙火突然想起樓裏還藏著危險品。可事實並非如此,從布芙說起樓裏有炸彈時,他就想到,王承遠不會在自己的居所設置陷阱,他這招如果不是衝著自己,就是料定楚思揚會出現在這裏。也正是如此,他才沒有追問布芙閃爍其辭的原因。
如果一切悲劇都是天意,他這個凡夫俗子亦無能為力。
“一會兒你悄悄留下,看到有人進去,就引爆炸藥。”他隨意折返的步子像是踩在自家的小花園裏,慵懶的目光悠閑地像是在欣賞這並不出色的風景,丁藍明白,這一切都是假象,他平柔的外表下藏著一顆比殺手更冷絕的心。
車流緩緩行駛在並不平坦的山路上,葉尋羽一直靠在布芙的視線範圍內假寐,偶爾在她將視線挪向車外的空當,偷偷看她一眼。
車輪不緊不慢地從碎石上碾過,布芙看著葉尋羽靠在窗邊,像是已經睡著,車流漫不經心地排陣在四周,料想他應該沒有找楚思揚的麻煩,而她也在晃晃悠悠的行進途中逐漸放下戒備。
眼看行至山腳公路,突然,無數隻棲鳥振翅而起,黑壓壓一片,潑墨一般從山頂揮灑入天際。布芙驚惶抬眼,身側亦有枯葉震落。
“小葉子,外麵怎麼了?”
葉尋羽藏起眼角眉梢的笑意,向外探去,“可能是遊客驚了山鳥吧。”
“小葉子,我想打個電話回家……”一種不詳的預感蔓延開來,布芙不想楚思揚涉險,卻被葉尋羽一眼看穿,“這裏沒有信號,下山再說……”
“小葉子,別傷害他。”終於不再繞彎,布芙直白地道出心意,似有一道光束將兩人眼神相連,霎那間,喧囂不再,震晃不再,世界靜止。
彼時,山頂已燃起焚天烈火,火舌像無數道炙灼的枷鎖,將小樓緊緊鎖在其中。二樓的天花板不堪焚炙,已經整層垮下,樓裏的人,即使能僥幸逃過爆炸的衝擊,在烈焰和坍塌的圍剿下也是九死一生。
丁藍騎著摩托車,已經趕上車流,從車窗外經過時,向葉尋羽示意,任務完成。
“放心,醫生已經做了緊急處理,他不會有事。”葉尋羽道出王承遠的處境,布芙皺著眉,“不是,我說是楚思揚,你沒有傷害他,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