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過中局,頹勢已顯,布清渠嗟歎連連,“不簡單嘛,橫車直入,象、卒、車正好把我將死,大意了,我大意了呀。”他擰著眉頭,久久端詳楚思揚,也不知是咬牙切齒還是感歎後生可畏。
楚思揚依舊掛著微笑,就像四月的陽光紛紛揚揚。布清渠由衷讚歎一聲,夠格做我女婿,卻死要麵子未出說口。
此時,布芙已經提著大箱小箱下了樓,楚思揚忙迎上去,“我來拿。”
布清渠撇撇嘴,有個女婿也挺好的,由著他去了。
“誰贏了啊?”布芙瞄了眼棋盤,殘局尚未走完,看不出勝負。
布清渠老臉一羞,咿咿呀呀地轉移話題,一會兒問她餓不餓,一會兒什麼時候出發,布芙有些摸不著頭腦,“爸爸,你好像急著趕我走似的……”
楚思揚拎起行李,“布叔叔棋藝精湛,我哪裏是他的對手。他是提醒我們,時間不早了,去了那邊還要收拾。”
布清渠望著楚思揚斜過來的側臉,心裏暗罵,這個臭小子,還知道討他歡心。“行了行了,快點去吧。”
他把二人送到車邊,又有幾分不舍,“小布啊,常回來看看。”布清渠莫名傷感起來,爸爸年紀大了,看一眼少一眼。
他又瞟了瞟副駕駛座上的楚思揚,一股怒火躥起,才第一天就把他女兒當司機。他趴在車門,作咆哮狀,目光卻落在他空蕩的左臂上,不得不感歎命運弄人,早知道會有今天的結局,當年為什麼要讓兩個孩子受那麼多苦呢?
兩人被眼前不斷放大的腦袋嚇得一驚,“布叔叔?怎……怎麼了”
布清渠咳了咳,“小布,下來,我有話說。”
兩人一愣,楚思揚拉了拉她的衣角,拋去一個糾結的眼神,他們的賭約才剛開始,不能半途逃跑。
布芙揚起無名指上的戒指,回應,放心。
布清渠把布芙拉到一邊,“小布啊,我看得出來,這臭小子對你不錯,你自己長點心。”
“嗯?我……我對他也不錯啊。”
“別把老爸我當笨蛋,你聽他小布小布叫得多親熱,你呢,一口一個楚思揚,直呼大名,你啊……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沒有,絕對沒有!”
楚思揚在車裏伸著腦袋,隻見布清渠指著布芙的鼻尖,嘴裏念個不停,而後者耷拉著腦袋,一副鬥敗的慘樣。楚思揚猶豫著,布清渠是不是看穿了他們的把戲,下一秒,他會不會指著腦袋警告他“永遠別再進布家大門”。
不一會兒,布芙神情沮喪地回到車裏,楚思揚趕緊給她係好安全帶,生怕她一個不堅定就逃走了。布清渠神色凝重地盯著楚思揚,“楚思揚!”
“嗯?”楚思揚條件反射一般,全身細胞整裝待命,等候嶽父大人指示。
“小布要是不回來看我,你就幫我把她拖回來。”聽到這,緊繃的細胸蔫了回去,“還有,你小子有空多來陪我下棋。”布清渠說完,自己竟有點不好意思,逃也似的回了屋子。
楚思揚被他最一句話捧上雲端,飄飄忽忽地傻笑著。
布芙解開安全帶,小臂架他肩上,得意地靠在他耳邊,“爸爸說我撿到寶了……”溫熱的氣體撲在耳窩,胸中有一顆躁動的火苗不斷撩撥著,“……你說是不是呢……”楚思揚覺得自己的心跳從未像此時這般分明,心火不斷蔓延,一直燒到耳麵。聲音越飄越低,帶著或深或淺的呼吸,楚思揚轉過頭,尷尬地退了退,“開……開車”。
布芙討好地收回動作,看著楚思揚隱忍地咬著嘴唇,揶揄道,“遵命,思揚哥哥!”
思揚哥哥?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火騰地一聲又躥了起來,愈燒愈烈,連喉嚨都發幹發澀。楚思揚暗罵,布清渠不會給她支了什麼損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