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早上,都是如此。今早和往日的區別,隻有現在是正午,而以往,她醒來的時候,都是不甚炎熱的清晨。
“我記得你跟我,今你能把那些砂人帶過來?”
依米瑟爾站起身,微笑著點頭“是的,請您移步金頂宮。”
科寧菲爾洗漱完畢後,簡單地吃過那不怎麼簡單的早餐,便和依米瑟爾兩人坐上了馬車,到了金頂宮門前。在金頂宮內部繞來繞去之後,終於到了那個通常科寧菲爾用來審犯人的房間。
是審犯人的房間,實際上就是把當年阿羅尼亞國王會客的房間裏各種華美的陳設搬出去,換成各式刑具而已。這座會客廳,經過這麼一番改造,變得很不適合會客就是了。
科寧菲爾推開那扇熟悉的門,徑直走了進去,這次,裏麵沒有垂死的犯人或是不知幾時已經死透了的屍體。一個身穿對襟長袍,下身羊毛馬褲加上皮靴的青年男子站在大廳中,戰戰兢兢地打量著周圍的陳設,看到這個女孩之後,表情中竟有一絲不可思議。
依米瑟爾對那個男人發出了一係列奇怪的從未聽過的發音,而那個男人也急忙躬下身子,低頭用相似的語句回答著。科寧菲爾坐在階梯頂端的沙發椅上,皺起眉頭“你們在扯些什麼鬼話?”
“砂人的語言。”
“你還會這個?”
依米瑟爾微笑著點點頭,也沒什麼,科寧菲爾也懶得多問,看著垂著頭站在那裏的那個男人“自我介紹一下吧。”
那個男人並不能聽懂奧洛爾通用語,隻能像個流進了瓜田的傻麅子一樣看著旁邊的依米瑟爾,而依米瑟爾也清了清嗓子,吐出了那些奇怪的語言。那男人聽到之後,看著坐在高處的這個倨傲的女孩,低著頭了不知什麼。
“殿下,他想知道您的身份。”
“啊?哦,”科寧菲爾想了下,對方想知道她的身份也是正常,畢竟自己女孩的外表的確不像是在這裏話事的“我是南境帝國禦前議會派遣大事務官,科寧菲爾奧臨恩佩蘭。”
依米瑟爾把這一串話翻譯過去之後,那個男人聽到的一瞬間雙膝著地,伏在地上,口中了些科寧菲爾聽不懂的語句。
“他問您,跟之前的倫培爾佩蘭有什麼關係?”
“事兒真他媽多,這句不用翻,”科寧菲爾翻了個白眼,然後單手輕輕錘了錘自己有些僵硬的後背“那是我爹,讓他趕快明白他自己是誰!”
依米瑟爾聽到科寧菲爾的要求,神色也變得嚴厲起來,吐出的花語像是上神明的審判官所降下的裁決一般,而那個男人似乎也是為這氣勢所震懾,渾身都顫抖起來,出的話語,都變得十分含糊。
“他是砂人中的尊貴者,被稱為巴沙德,他的名字是挪丕家族的艾迪邁尼。”
“我想知道砂人的國家中,發生了什麼,導致數量如此巨大的流民遷居到特裏古奧城牆下。”
經過一番麻煩異常的交談之後,科寧菲爾已經大抵對情況有所了解了。
大概五到六年前,砂人帝國的北方出現了一股叛亂勢力,因為同時有規模更大的高岩反攻和低岩叛亂,砂人也沒有在意。結果前年年底,這群人突然開始糾集那些裏麵都是農奴的村子,攻陷了幾座城鎮和堡壘,砂人的宮相帕琪梅因構築了北方防線專門用來抵禦這群叛軍。結果半個月前,叛軍突破了北方防線的一個節點,開始圍攻砂人首都,奎達莫達拉。
原本在奎達莫達拉居住的人都認為帕琪梅因這樣一位武勳卓著的宮相能守住首都,撐到援軍來的時候,結果帕琪梅因殺了奎達和另外四位宮相,開城投降,被叛軍冊封為奎達莫達拉城主。現在的情況是,東方的砂人領土核心區被叛軍控製,而砂人在其他地區的軍隊似乎也沒有回防的意思。現在那股叛軍勢力控製了砂人帝國包括兵源地、工業中心這樣的核心區域,控製人口近三千萬。
但是就算是這樣,這群“叛賊”到現在,也沒有給出一個聲明或是一個宣稱。推翻當前奎達的統治,要麼是認為當前奎達的統治不合法,違背了奎達繼承時榮勳決鬥的精神,要麼就是宣稱自己比當前的奎達更有資格成為奎達。
可是這些,他們都沒有,他們隻是突然有一糾集在一起出現在砂人帝國的西北方,殺死了許多村鎮的行政將領,然後將這些村鎮中的農奴們裹挾著攻城拔寨。直到現在都沒有人知道為什麼那裏會出現一群擁有極強軍事素養的叛軍,叛軍內部也沒有人明他們的目的。
科寧菲爾知道這些之後,心中對於即將發生的事情,大概已經有了個數。
昨抓到了阿羅尼亞遺族頭子太陽就快升起,肯定是他已經得到了遺族攻破砂人首都的消息。如果以她的角度來看,日輪遺族應該是已經完成了進攻奧洛爾的所有戰爭準備,具體軍事動員之類的事情她不太了解,但是如果對方是有帶著幾十萬農奴撕開砂人防線的水平的話,動員應該不會太慢。
“給他安排個住的地方休息吧,順便通知地下的那群人,帶兩個還活著的過來,”科寧菲爾站起身,走到旁邊的一張沙發床邊,完全無視依米瑟爾和艾迪邁尼,躺了下去“我一會兒要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