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瑞齊克-鉑勒斯 一(2 / 3)

“嗬,不等我就開始了?”科寧菲爾冷哼了一聲,徑直走向空空如也的議長席位,直接坐了上去,朝著那個男人擺擺手“你繼續。”

科寧菲爾閉上眼,完全不在意那些人在著些什麼。她太累了,以至於閉上眼之後,沒有絲毫睜開眼的欲望,而周圍的聲音也都充耳不聞。

“那些動不動告訴人們擠壓睡眠時間來換學習或是工作時間的人一定是有有病。”這是她幾個月前,在圖書館的包間裏保持想睡就睡,想起就起的狀態時,常的一句話。結果現在,她變成了那個不得不擠壓睡眠時間來工作的人。

永遠審不完的遺族分子,永遠查不完的檔案文獻,永遠跑不完的逮捕現場,讓她夜裏隻能睡上四五個時。愈發粗糙的皮膚就連她從愛洛荷家族挖來的皮膚護理師都沒什麼辦法,黑眼圈和完全紊亂的生理期自不必。此刻她就像一個單身多年的寡婦,隨時可能把一個沒事找事的流氓撕成幾片。

不過這樣的寡婦,在睡夢中也是沒什麼威脅的。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她依稀聽見一個輕柔的女聲呼喚她名字的聲音,睜開眼,果然看見了那張還算熟悉的臉。

白嫩,微圓的臉,褐色的柔滑短發剛好蓋住脖頸,額前的劉海遮住眉毛,金絲邊眼睛兩邊掛著銀色的金屬鏡鏈,而鏡片後那雙亮黃色泛著些紅的眼中似乎有著幾分關切。

依米瑟爾十一世,這個比科寧菲爾也就大兩歲的女人卻有著某種不像是十七歲女孩應有的魔力。科寧菲爾睜開眼的時候,總能看見她醒著,而她卻有著多數女孩都羨慕的不怎麼需要打理的皮膚和頭發。這是她身為遺族的魔力?不太可能,畢竟遺族本質上也是人,生活無規律這種事,多數生物都是受不了的。

科寧菲爾耷拉著眼皮,伸出手,捏住了依米瑟爾的臉,輕輕拉了拉,然後坐起來“我睡了多長時間?”

“兩個時。”

“那他們就散了?”科寧菲爾皺著眉頭掃視了一圈空空如也的國務大會的席位“兩個時不也就是個開場麼?”

依米瑟爾坐在她旁邊,微微笑著,似乎看到了什麼荒誕的表演“今原定的七個議程兩個時,陳述觀點加表決就完事了,估計是你在這的事兒吧。”

科寧菲爾頓時不知些什麼好,隻能擺出那個疲憊而尷尬的笑容“他們以為我是來攝政的麼?起來,我除了把之前的議長丟進黑牢以外,似乎也沒幹什麼別的事兒吧。”

“這還不夠麼?那畢竟是議長,”依米瑟爾十一世拍了拍她的肩“最近的事我跟你一下,你還記得前段時間開始湧到特裏古奧城牆下的砂人流民麼?”

“怎麼了?他們開始攻城了?”

“不是,是數量變多了,我委托翡翠師團做了下統計,現在平均每公裏城牆外得有接近兩萬人,”

“數量的確有點大,東邊估計,的確出事了,”科寧菲爾站起身,腳下一個踉蹌,被依米瑟爾扶住。

她站直,閉著眼,輕撫著自己一馬平川的胸口,調整著呼吸,想要讓心跳的頻率多少正常一些。然而還是沒有用,胸腔裏似乎始終懸著一塊巨石,壓著她喘不過氣來。就像無數藤蔓從地底爬出,將她裹緊然後擠壓一般。湧進身體的溫熱的氣流讓仿佛纏著心髒的那根荊棘不像之前那樣尖銳,但是她還是多少有些喘不過氣來。

過了半晌,她睜開了眼,按了按自己手上的骨節,發出哢哢的響聲“走,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不必了,五公主,”依米瑟爾按著她的肩搖搖頭“我已遣人在那些難民中搜羅口齒清晰言語清楚的人了,估計明日就能到瑞齊克,您今晚,可以睡個好覺了。”

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間,科寧菲爾一陣暈眩,腳下飄忽,倚在了依米瑟爾懷裏“這樣啊,那我就勉為其難地睡一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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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了個夢。

或者,她做了不止一個夢。

夢中的場景不斷地切換著,似乎隻是在播放著些她記憶中無關緊要的片段,某頓不怎麼愉快的晚宴,把人從樓上丟下去的父親,還有姑姑羅蘭菲爾在責備別人時那不停翻著的白眼。這夢,既不讓她有多麼快樂,也沒有讓她多麼驚懼,這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夢罷了。

科寧菲爾普通地睜開眼,普通地坐了起來,對這個普通的夢沒有絲毫回憶。阿羅尼亞現在已經入夏,如果不穿貼身的內衣的話,她的睡裙一要換上三四件,就更別早上剛起來,頸部和腋下滿是虛汗的時候了。科寧菲爾拉開床簾,爬下床,然後走到床邊,再拉開床簾,望著外麵高大猶如一座山嶽的金頂宮。

“幾點了?”她低聲道,不知在問著誰。

下一秒,房間角落裏一如既往地響起依米瑟爾那輕柔的聲音“十一點二十三。”

科寧菲爾轉過頭,果然看到了這個穿著藏青色細麻布長裙和黑色金邊披肩的女人坐在角落的沙發上,雙手疊著放在大腿上,臉上掛著那仿佛沒有被半絲汙垢沾染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