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萊平伍德的陰影 一(2 / 3)

忽然,一陣狂風吹過,迪堪單手嚐試遮擋著那風。那絲毫不帶溫度的狂風,幾乎在一瞬間帶走了迪堪身上所有的熱量,讓他的腦子仿佛清空了一般,隨後,那一絲從夜晚的床上帶來的睡意被清掃得幹幹淨淨,他心中頓時清淨明澈,渾身一激靈,告別了那個渾渾噩噩的睡前狀態。

呈現在他麵前的,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個世界。

腳下,是白色的糙麵石磚鋪成的道路,道路兩側是兩排他不知道名字的樹,他的身邊,則是來來往往的人群。是人群麼?他不確定。因為這些人隻有一個模糊的輪廓,然後就是完全透明的軀體,仿佛一個個玻璃人一般。這樣的人,在路上不斷地來來往往,沒有哪怕一個人注意到這裏唯一長著五官,血肉之軀的迪堪。

迪堪環視著整個空間,他右邊,是一條極寬的馬路,是極寬,差不多有七十甚至八十臀寬。而馬路另一側,則是一個令他從心底感到驚詫的巨棟。

一個金灰配色的山型建築,“山峰”正中有一座高塔高聳入雲,單單目測的話,這棟建築“山”部分的頂點和瑞奇爾德內最高的通塔差不多高,但是這是一座大堪比聖伏必斯大懺悔堂的巨棟,而那巨棟正中的高塔間,是一個看得不甚清楚的金色徽記。高塔的兩側,則是一雙下垂著的金骨架水晶羽毛的“翅膀”。

這是哪?

迪堪心中隻有這一個疑問,右側道路那邊的巨棟絕非人類當前技術所能企及的程度,如果那是奧羅瑞爾的居所還差不多。除此之外,更令他驚異的,莫過於空中的飛鳥,那些鳥兒們有著黃金的骨架和水晶的血肉,不斷盤旋在空中,高聲叫著。

隨著他轉動腦袋,望向左邊向上的長階梯,他看到了這裏,除了自己以外的唯一一個人,唯一一個,看上去仍是血肉之軀的一個人。

那個人,身穿純白色的長袍,腰上係著根金色的細帶,披著同樣白色金邊的帶帽披肩,披肩帶著的兜帽下的陰影幾乎遮住了他的整張臉。

迪堪看到了他,而他似乎也看到了迪堪,他赤著腳,一步一步地走下階梯,最終走到迪堪麵前。

“毀滅與終結將至,去敲響警鍾!”

一聲怒吼,但是卻不是一個人的吼聲,這吼聲中夾著少女的聲音、老媼的聲音、壯漢的聲音、少年的聲音、還有迪堪不上名字的或激昂或陰柔或雄壯或尖銳的聲音。這些聲音一同吼著,就像數萬人的憤怒從這怒吼中宣泄出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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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醒了。

迪堪忽地從床上坐起來,渾身冒著冷汗。他不知道那個夢的意義是什麼,但是他心中隱隱有一絲預感,夢中所謂的敲響警鍾,和自己最近的研究,關係緊密。

坐起身,披上睡袍,出門左轉徑直走進自己的書房。

書房裏麵亂糟糟的,原因很簡單,藍黛爾以“哎?你還有藥學的書啊”為理由,占領了自己書房的半壁江山,實話,他也不知道這到底算不算理由,反正藍黛爾以這種方式和辭把自己的書房弄得亂七八糟。

今一如既往地,他看到藍黛爾正趴在地上讀一本他找專人重新抄寫的老羊皮書,旁邊擺著一個玻璃杯,裏麵是金黃色的澄澈酒液。

迪堪歎了口氣,自己已經告誡過藍黛爾無數次不要在書房吃任何東西或是喝除了水以外的飲品,但是一次,幾之後肯定就能看到她繼續趴在書房的地上邊吃邊喝。

“不是,我之前跟你過。。。”

“你等會兒!”藍黛爾抬頭看了他一眼,突然高聲喊起來,然後急忙站到“別動!”

藍黛爾突然一副火燒眉毛的樣子,讓他也緊張起來,他從未見過藍黛爾這幅神態。雙眼瞪圓,一刻不停地掃視著迪堪的全身,她雙腿微曲,好像隨時要一個後跳避開迪堪一樣。

“怎麼了你?我難道能吃人麼?”

藍黛爾對這個想要活躍氣氛的笑話一點興趣都沒有,她繞著迪堪轉了一圈,然後一步一步探著走到迪堪麵前,抓起迪堪的手“你自己看怎麼了?”

自己得皮癬了?

這是迪堪看到自己的手時的第一反應,整隻手上麵覆蓋著的都是米粒大的規則菱形格子,上麵似乎還有些淡青色的暗紋,如果他沒讀過任何有關日輪遺族或是巨獸亞種的文獻的話,他真的會覺得自己的確是得了皮膚病。

但是無奈的是,他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

巨獸體征中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這個變化,體表所長出的鱗片。此外的所謂瞳色變化或生理結構改變都可能受到所謂“血脈”的影響,隻有體表長鱗這件事不變,就算是那種體毛旺盛的血脈,手上依舊會長鱗,無一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