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很迷茫。

倫培爾前幾帶兵和砂人正麵一戰,回來之後,就龜縮在馬車裏,一直也沒有出來。倒是派人送了封戰績統計過來,不過她也看不懂,全都丟給攝政王公了。

她真正迷茫的,是每早上,都有一輛來自阿羅尼亞的某個領地的馬車,進到倫培爾的營地裏去,然後當晚就會離開。過了十幾,外麵砂人也沒什麼動靜,倫培爾也沒什麼動靜,整個瑞齊克-亞曆山德拉周邊陷入了一種奇妙的沉默之中。

自己本來想派人去了解下各個領地都發生了什麼,但是不知為何,自己派出去的人,總是有去無回,想必應該是被砂人截了吧。幾次三番之後,她也就作罷。

實際上自己的叔叔勸過自己。不要在這個弗倫索西亞人身上太費功夫,花了錢,就算他們走了,別國的軍隊也到了,按照祖製,哪有砂人來襲沒人援助阿羅尼亞的道理。亞曆山德拉出產的糧食和肉類又完全夠王室享用,就算是城裏和城外的居民,他們吃的糧食也就比平常貴個五成,應該不是吃不起吧。

於是,自己依舊過著安寧平靜的一,早上十點半起來去花房裏喝喝茶,順便讀讀書,中午左右在冰窖裏進午餐,下午可能會在冰窖裏會見一些自己的叔叔們,也就是阿羅尼亞的王公,晚上在金頂宮大廳參加家族晚宴,主要內容嘛,也就是吃吃喝喝。

這樣愜意的生活,讓她愈發的迷茫,她開始在意自己是否真的生活在砂人入侵的時期。

於是,這樣迷茫的她去金頂宮裏的圖書館找了一本阿羅尼亞曆史相關的書,一大早九點四十就起來了,拿著書到冰窖裏,讀了起來。

她想知道,以往的砂人入侵都是什麼情況。

以往,除了各個王公的領地以外,阿羅尼亞內曾經有一種叫做軍區的領地,主要分布在特裏古奧城牆和第二道城牆附近,由一些戰功赫赫的將軍控製的土地。那裏的平民平日裏就是農民,而當砂人入侵時,會每個人都配裝上甲胄和武器,抵禦砂人的入侵。但是接近一百年前的阿羅尼亞王位繼承戰爭結束後,勝利者,也就是自己的太祖父取消了所謂軍區製度以取悅北方佛羅薩克斯帝國的皇帝。

有史可考的範圍內,砂人總共突破過第一道城牆二十三次,突破過第二道城牆七次,攻下首都六次。每次砂人攻下首都,基本上都意味著王公被殺,王室女性被擄走。

但是這些信息一點也不重要,她想知道的是,砂人在現在,為什麼沒有造成書中那麼大的影響,是不是他們在醞釀著什麼以前發生過的驚人攻勢?

如果亞曆山大在這,自然會告訴他“可愛的女王,你不可能在古書中找到今人正在進行的謀略”。

但是她心中還是充滿疑惑,就算是砂人沒有入侵的時候,也沒見得如此寧靜祥和過,在砂人入侵的當下,這個生活實在是太詭異了。

這疑問直到她睡覺,仍然縈繞在她的腦海中,伴著她入夢。

她踏著雲朵,在完全潔白的世界中漫步。

安娜當然知道自己剛剛睡著,也當然知道麵前的,就是夢境。但是這夢,似乎是格外美好的那種,空氣中飄著花瓣與茶葉的馨香。她一向不喜歡茶葉這種遠東的苦味飲料,但是這種樹葉一樣的飲料在開水衝泡後所散發出的香氣,那種味道,一直讓她沉迷。

她不受控製地走向那馨香傳過來的方向,登上潔白的階梯,看到了一副稀鬆平常的情景。

周圍是花壇,白色的不知什麼材質的花壇中,有著泥土,這些都格外正常。而泥土上生長的,是這世上最美麗的奇景。

她見過的,沒見過的花朵,幾乎是同時在這花壇中盛放著,春的花、夏的花、秋的花還有冬的花,牽牛花、繡球花、鳶尾花、三色堇,甚至還有成片成片的薰衣草和油菜花。

她被這奇景所震撼了,這世上怎能有如此多的花卉同時盛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