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浴室出來,廚房隱約傳來香味。曉瑤嗅嗅鼻子,頓覺餓意四起。奈何自己身上穿著袁澗樞的襯衫,雖然寬大,終究不方便走動。
袁澗樞卻先從廚房裏走出來,遞給曉瑤一支藥膏。
曉瑤認得它,那晚被醉酒男子打傷時,袁澗樞也是用這個藥膏給她抹上的。
曉瑤一時間無言,鼻尖卻小氣的冒著酸氣。
說不感動那是假的,袁澗樞一定是趁她洗澡的時候出去買了藥膏。
“謝謝。”曉瑤說著,便又要落淚。
“你我之間,這樣的話,不需要。”袁澗樞忽然蹙眉,神情嚴肅。
見曉瑤似懂非懂的點頭,袁澗樞滿意的將其頭發摸亂,笑道:“去吃飯。”
那笑容極盡帥氣,曉瑤怔了怔。
鼻翼兩側在洗完澡後便無大礙,這藥膏倒是顯得多餘了。
曉瑤輕輕攥緊了它,朝廚房走去。
然後,她看到那一大盤炒年糕正靜靜躺在桌子上。
曉瑤打小就極愛麵食,其中尤已年糕為最。
隻是,這樣的事,連葉玉都不知道,卻被他探了去。
曉瑤拿起筷子夾了片放在嘴裏,那酸辣的甜味瞬間蔓延進整個口腔,眼淚又不自覺濕了臉頰。
“怎麼,不喜歡?”袁澗樞見狀,當即開口問道。
曉瑤吸吸鼻子,因為含著年糕,話也說得模模糊糊,“老板,你不該對我這麼好的。”
袁澗樞卻聽清楚了。他輕笑,道:“為什麼?”
因為我怕我會習慣成自然,再也放不開你。
酒吧那日的及時相救,今晚的巧妙解圍,讓曉瑤感動的同時更多的卻是後怕。
都說事不過三,可袁澗樞幫過她的,又何止這一兩件?
曉瑤甚至都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遇到困難,腦海中浮現的不再是葉玉,不是父母,不是戴戴,而是袁澗樞。
那種像是與生俱來的依賴感讓曉瑤無比驚慌。
她原來是為自己不再思念葉玉而懊惱,但自從遭到背叛,她現在更是害怕。
連用大半個青春守護的愛情都可以在一夕之間化為泡影,更何況是她與袁澗樞之間莫名其妙的債務關係?
此刻若依賴成慣,她沒有自信再次承受離去。
勉強將年糕吞咽完畢,曉瑤道:“你對我這麼好,不怕初戀難過嗎?”
“那傻丫頭到現在都還沒認出我,何必擔心?”袁澗樞嘴角溢出一抹笑,溫柔到了極點卻又泛著苦澀。
窗外的雨勢突然加大,一時間,雨水擊打樹葉的聲音不斷,深沉又悲涼。
又是這樣,每每談及他的初戀,袁澗樞的臉上總是帶有他獨有的寵溺。
曉瑤為自己莫名其妙的嫉妒感到好笑,又放了一片年糕在嘴裏,努力裝著隨意道:“你怎麼不直接告訴她?”
“再等等吧,我想她自己明白。”袁澗樞揚起嘴角,一個招牌笑容。
曉瑤忍不住要沉醉,猛然想起這樣的溫柔並不是為自己,又沮喪的低頭暗自和那一盤年糕較勁。
要她怎麼辦?
葉玉葉玉罵不得,戴戴戴戴找不得,更別說是去嫉妒那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初戀了,畢竟自己連嫉妒的立場都沒有。
所以,年糕,抱歉了。
請讓她盡情的蹂躪吧!
“吃飯也不好好吃,你看看那些年糕,都被你用筷子攪成什麼樣了?”袁澗樞說著,右手一抬,賞給曉瑤一個爆栗。
曉瑤吃痛,摸著腦袋怒視來人。要知道,今晚都被他暗算第二次了。
再者,那些形似漿糊的年糕有什麼不好,到肚子裏仍舊麵目全非不說,還能助消化呢!
“袁澗樞,我很嚴肅的告訴你,我的腦袋不是木魚。哪天被你打笨了,你準備用什麼賠我?”曉瑤放下筷子,鄭聲道。
“別說本就不聰明,便是真變笨了,我負責就是。”袁澗樞笑得一臉人畜無害。
那刻意被淡化的語氣,在曉瑤耳裏仍像是加粗加黑的文字,無法忽視。
負責?
是準備養她一輩子的意思嗎?
想到這裏,曉瑤搖搖頭,自嘲般的笑開。
想是袁資本家口中的“負責”,不過是一張支票上數目大小的問題。
“今晚我睡哪裏?”曉瑤再次選擇岔開話題。
但這顯然不是個好問題,話剛出口,曉瑤又覺尷尬。
在一個陌生男子的家中問這樣敏感的問題,就像是要把自己推入火坑。
袁澗樞倒是不在乎,隻道:“我房間。”
“那你呢?”曉瑤驚異的看著袁澗樞。
早知道當時自己無論如何也該回宿舍的,現在這樣,按照一般套路,一定是要同床共枕了啊。
似乎看出曉瑤的心思,袁澗樞大手一揮,賞給曉瑤第三個毛栗子,“我睡沙發還是書房都好,你這腦袋瓜子整天都在想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