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相濡以沫(2 / 2)

隻見原先還滿眼不屑的侍衛立馬換上笑臉,那換臉的速度簡直比長安城演變臉戲的戲班子還快。“大人指教的是,是小人不識抬舉,大人您有事請說,小人必定拚盡全力為您辦到。”

挽今也隻是嘲諷的抿了抿唇,開口道:“給我一些上好的金創藥就夠了,銀子的話……”挽今沉吟了一下,那侍衛本想趕緊道銀子小人可以先墊著,可沒料到挽今垂眸思索了片刻,歎了口氣對他說:“你還是幫我去祭司府拿些上好的致傷藥膏吧,若是煙祭司問起來便說是我要用的。還請小哥麻煩了。”

她真誠的彎腰向那護衛做了一揖。

挽今對外麵即使是上好的金創藥還是不放心,祭司府多珍貴入藥的奇花異草,煙祭司為了治師父的病也準備了許許多多的珍貴藥材,這些藥材對洛居正的傷口絕對是有其他一般傷藥沒有的大大功效。

但因為不知為何挽今總覺著煙苓對洛居正有著一絲絲令人難以察覺的敵意,怕她不願將傷藥給她,便讓那小哥說是她要的。

那侍衛連忙擺手說不麻煩不麻煩,趕緊與身旁的另一個夥伴退下。

牢房的鎖被重重落下,隨著那兩個侍衛的遠去,四周開始靜的嚇人,偶爾有一兩聲鬼哭般淒厲的聲音傳出。

燭火幽幽,映著洛居正蒼白的臉龐。

原本的星眸緊閉,眉如青山遠黛,刀削般俊俏筆挺的鼻子,本是驚才風逸、溫文爾雅的一個人……

挽今看著洛居正那安靜的幾乎沒有一絲氣息的樣子,心裏不知是什麼感覺。

她抬起手,淡淡的看了看掌心剛剛被幹草戳破還掛著血珠子的傷口。

十一年前她孤身一人被關在這個不見天日的鬼地方,那時的她還會怕、會哭、會沒用的叫娘親,可是現在,竟是一點感覺都沒有了。

不過……她又抬起頭看了看身旁的洛居正,他好看的眉宇因為天牢寒氣逼人的不適而微微蹙起。挽今站起來,將鋪地的幹草捧起來蓋到他身上。

獨孤皇後當初下令讓人什麼都不要給她,那時的她就是靠這地上的幹草來取暖的。不過現在……挽今將幹草蓋好,緩緩的蹲在她身前,輕柔的拂平他眉間的褶皺。

不過現在有人陪著的感覺……也還算不錯。

以前都是洛居正為她做了那麼多事,如今也是輪到她為他做些什麼了。

“水、水……”昏迷中的洛居正微微呢喃著,挽今俯身湊近他唇邊才聽得清楚。

挽今走到門旁,端過門角不知放了多久了還盛著水的碗,拿近看了看,忍不住頻頻皺眉。這水都不知道放了多久,連瓷碗中都長出了點點青苔,渾濁的水還發出陣陣酸臭的味道,連她都想掩鼻作嘔。

總不能讓這樣的水給他喝吧,挽今歎了口氣放下手中的瓷碗。早知道就讓那兩個侍衛先送點水和吃的來,現在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再來。

挽今回到洛居正的身邊,也是束手無策。看著他幹澀開裂的嘴唇,她忽然鬼使神差的想到老子書中那個相濡以沫的故事,趕緊呸呸呸了三聲。這怎麼可能,她一定是鬼上身了才會這麼想。

過了許久,洛居正微微的呢喃不斷響在她耳畔。挽今聽著心裏同貓抓的難受,站起來來回走了幾步,看著四周始終沒有一個人來,敲了牢門半天也不見有一個人影,最後還是無力的一屁股做在地上。

“水、水……”他依舊低喃,原先蒼白的臉色呈現不健康的詭異紅暈。挽今心覺不妙,將手心搭在他額頭上,果然燙的嚇人。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挽今也不知該怎麼辦了。那個去祭司府拿藥膏的侍衛也不知什麼時候才會回來。

看著他不停的呢喃,身子甚至開始有輕微的抽搐。

挽今眉頭皺得死緊,心裏鬥爭了良久,最後還是認命的長歎一口氣,俯身用自己溫潤的唇覆在了他幹裂的唇瓣上……

兩唇相觸的那一刻,挽今的臉瞬間從額頭紅到了脖子。她硬著頭皮,一點點伸出小舌,一點點舔著洛居正略帶粗糙的唇瓣……沒辦法,都是為了救他這個不省心的,挽今現在心裏剩下的唯一想法就是洛居正千萬不要醒過來,他一睜眼她難保不會有想掐死他殺人滅口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