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挽今一愣。戚洛很少叫挽今殿下,他向來喜歡直呼她的名字,除非是在他怒極或是極冷靜的情況下。
“你應該明白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如今還不是時候,萬事並未具備齊全,你本就不應該與二長老打賭,冒這個險!”戚洛滿臉的沉重。
挽今已經顧不得這麼多,身旁那一聲聲棍棒猛擊肉體的聲音傳來,她覺得多呆下去一刻也是百蟻噬心的煎熬:“好,就算是我魯莽,但現在洛居正生死攸關,他是我們的盟友,我們不應該幫他嗎?”挽今迅速轉念一想,趕緊對戚洛道:“要不你現在馬上派悄悄安插混在此次護送護國寺隊伍中的手下,叫他們立刻包圍刑場。現在刑場這裏還隻是一些大臣與護衛的僧人,說不定還可以先擒了李太後再說。”
說不定?再說?這還真不像是她的風格。
戚洛唇角微勾,看著她,那眼神就像是她剛剛講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似的。
挽今知他心裏定是不同意,也懶得與他再說,轉身想先去攔下行刑的人。
“你給我回來!”戚洛真的是怒了,什麼時候她變得如此不理智,這根本不像是她以往行事的風格!
“戚洛!”挽今也怒了,大聲的朝他回吼道。這家夥簡直和他屬下一樣有病!
“夏挽今,你給我一字一句聽好了!”他烙鐵般的手臂狠狠按著不停掙紮的挽今,“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我不行以你的頭腦會沒有想到。洛居正現在已經道出自己的身世,默認是他對大邑皇族懷恨在心所以毀了社稷殿的先皇靈牌,與你,一、點、關、係、也、沒、有!”
挽今冷笑這對上他的眸子:“你也明明知道洛居正與此事毫無關係,他分明是在代我受罪,他是我們的盟友,曾經幫了我們這麼多次,我手上的第三塊虎符還是他給我的,難道現如今發生了這種事情要坐視不理嗎!”
戚洛沒有再與挽今爭辯,他緩緩指著人群中那個穿著繡錦雞玄衣官服的人冷冷道:“那個人是禮部尚書金德凱。”然後修長的手指一偏,又指了指金德凱身邊的另一個身著仙鶴玄衣官服的男子,冷冷道:“那是工部侍郎”,然後手指又抬起,指了指那身著孔雀玄衣官服的人,依舊是冷冷的口氣:“那是兵部侍郎魏源河。”
挽今一震麵色發白,這些都是洛居正的心腹……
“對,這些都是洛居正的心腹。”戚洛見她一點點冷靜下來,也知道她明白了他的用意。“我往日認識的公主殿下,應該是明大理夠狠心、夠沉著、夠果斷,懂取舍的。你明明知道現在連洛居正最最看重的心腹都已明白洛居正此次已是犯了犯上作亂的重罪,早已無力回天、樹倒獼鬆散。你口口聲聲說他是盟友,既然現在他已經完全沒有利用價值,他就已經不再是我們的盟友……”
“而是應該撇清與他的所有關係是麼。”挽今垂下眼眸,看不清神色,接著他的話道。
雖是對不起洛居正這人,但為了他複興月長的大局為重,戚洛也隻能閉眼一聲長歎:“對。”
挽今也靜了下來。戚洛說得沒錯,她不是沒想到,如今最理智正確的方法便是將洛居正視為棄子,棄他與不顧也免得惹禍上身……
那日在天牢中的他,笑如春山,眼波暗轉,說不出的雍容閑雅。緩緩撫上她的臉,話語間滿是淡淡的自信,“就算你贏了,也隻能嫁給我。別無選擇。”
那夜的月影婆娑,草木森森。他伸出手將她小心翼翼的擁入自己的懷中,就如同擁著這世間最珍貴易碎的寶物,墨色的眸子裏滿是溢出柔情。
那天夏府的他得知她服了化陽藥,滿目盛怒,舉起握在掌心的蜜蠟虎符,順手就狠狠摔了個粉碎,“你費盡心思、步步為營,縱橫聯盟,最後還不惜犧牲自己的身體,就是為了這麼一個東西嗎?”
“你知道嗎……”那日的陽光璀璨,他的眼中卻是化不開的無奈,將下巴抵在她頭頂,細細磨搓,聞著她淡淡的發香,緩緩閉上了眼:“有時候我寧願你笨一點,不要想的那麼多。”
……
……
都是他,都是他啊。
挽今的眸子不自覺的染上了層層氤氳。那個陪她從初入官場的步步為營走到現在的人,都是他啊……
洛居正,你到底要讓我虧欠你到哪種地步,虧欠到哪種地步你才肯真正甘心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