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壽宮的香爐裏一年四季都燃著凝紫香,雲煙縹緲,香氣氤氳,隔著重重紗縵,雲霧紛繞中香氣凝人,而臥在貴妃榻上的璃貴妃神情慵懶,舉止嫻雅,像極了瑤池聖母殿上的仙子。讓每每在旁侍候的宮人都不敢正眼相看,多看一眼都是褻瀆。
聖上專寵長壽宮數十載,歲月對於璃貴妃也似乎格外的留情,在她傾城的容顏上鮮少留下痕跡。她比剛入宮的少女多了些成熟韻味,而與那些一同入宮的姐妹相比又格外的新鮮可人。
而此刻的璃貴妃在生氣,微蹙的眉心看起來也格外的精致。跪著捏腿的侍女小心地拿捏著手勁,生怕一個不小心捏疼了貴妃。
躬身站在台階下的是貴妃的堂兄,禦史大夫劉大人。
“東宮那邊已私下裏宴請過尉遲少將軍,有意將侄女指給尉遲淩。而丞相府千金的及笄也在最近,娘娘,恐怕東宮已有部署。”
“那邊倒是著急得很。”璃貴妃揉著眉心,淡淡道。
“娘娘,那邊有意拉攏尉遲將軍,若是再得丞相庇佑,隻怕日後不好對付。”禦史大夫頓了下,猶豫道,“三皇子畢竟比不得大皇子是嫡出,名正言順呐。”
璃貴妃眯著眼睛,嘴角漸漸上揚,扯出的微笑卻很冰冷,眼角的淩厲一閃而過,斜睨著禦史大夫緩緩道,“你且繼續替本宮盯著,蘇丞相千金及笄的大好日子,本宮定會親自挑選份貴重的賞賜讓綽兒帶過去。”
“如此甚好,”禦史大人躬了躬身,笑道,“下官不便就留,就先行告退,娘娘若有所需,必萬死不辭。”
璃貴妃微微頷首,禦史大夫躬身離開了長壽殿,璃貴妃扭頭看了看窗外,冷笑著自言自語道,“誰都別想跟本宮爭,皇後也一樣。”說著扭頭吩咐道,“去請三皇子來長壽宮用晚膳。”
雲綽剛步入長壽宮,便生氣道,“兒臣閑宮裏太悶,本想去靜安寺靜靜心,偏生的叫這麼些個奴才跟著我。”一邊埋怨一邊往殿裏走去。
“你這孩子越來越不懂得規矩。”璃貴妃蹙著眉頭,玉指一圈圈的揉著皇上的太陽穴,不輕不重。“奴才還沒宣報就闖進來,見了你父皇還不行禮嗎?”
雲綽原也未曾料想皇上也在長壽宮,得了下人通報母後請他來用晚膳便風風火火的趕過來了。如今看著皇上倒有些呆愣了。
好在皇上向來偏愛,隻慈笑道,“罷了罷了,原就是一家人,用不著這些虛禮,朕的綽兒素來是直性子。朕也不願你變得複雜了。”
雲綽立刻笑了開來,露出兩排潔白,“就知道父皇疼愛兒臣。”
皇上微笑著拉過雲綽,搖頭道,“都是男子漢了,還要向父皇母後討喜。”
璃貴妃也輕笑道,“還不是皇上寵壞了他。”
皇上按下璃貴妃還在輕柔的玉指,拉過貴妃的手,笑道,“來了,就用膳吧。”
雲綽則是早已坐定,嚷嚷著,“兒臣可是餓壞了。”
皇上忍不住笑問道,“今兒個去了哪了。”
“雲渺山的靜安寺,”雲綽答道,卻又是一臉的不高興,“都是母後不放心兒臣,叫些奴才跟著我,真是悶死了。”
“那是你母後關心你。”皇上慈愛的笑道,歎著氣,“你都已經及冠,還是這般的貪玩,多像你大哥學習學習,有時間也幫父皇看看折子。”
雲綽點頭答道,“是,兒臣記住了。”
璃貴妃聽此一說,笑看著皇上道,“如此說來,我倒想到,蘇丞相的千金要及笄了,不如讓綽兒去看看也好。”
皇上自是懂得璃貴妃的意思,笑道,“這樣最好,蘇丞相的千金可是德才謙備,朕記得她9歲便一曲成名了,是個才女呀。”
雲綽則想起早上在寺裏碰到的那兩個女子,一個小家碧玉,另一個則似仙子般儀態綽約,想起她受驚嚇如小鹿一般睜得圓圓的眼睛,雲綽笑道,“兒臣也願意去瞧瞧。”
璃貴妃沒想到雲綽答應得這樣爽快,好奇道,“你見過蘇家小姐了。”
雲綽別扭道,“兒臣當然不曾見過,隻是父皇與母後既希望兒臣前去,兒臣當然不好拒絕。”
皇上笑著拍著璃貴妃的手,別有用意的看了一眼,笑道,“是該替我們的綽兒安排安排了。”
璃貴妃心下一驚,不知皇上所言為何意,是暗許了太子之位,還是在暗示已經洞悉了自己的用意?但看雲綽還是一副無關緊要的樣子,心下歎氣道,這孩子心性太過單純,自己再不為他籌謀些,隻怕叫人害了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