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樣怎麼樣,她是我養的花。我踩在腳底,最後掐了她的根也是我這個主人的事,你們——有意義?”
淡淡的掃過一眾仆人的,四周寂靜無聲,隻響起了幾聲抽氣聲,仿佛在說:看,這個難伺候的夫人又鬧大小姐脾氣了。這許小姐也真是可憐,一直伺候這麼一尊難服侍的菩薩,平日苦楚多了去了,跟著夫人嫁進來的日子不算短了,可處處看見她得體溫柔的,誰不心疼啊!也難過先生會疼惜得緊,明知夫人這跋扈的脾氣,眼皮子底下就談起感情來,也真是怪可憐的……
胸口悶得緊,她眼角沒來由的在這幾聲抽氣聲後頓時酸澀不已,她平素裏對他們向來賞罰分明,賞的賞,罰的罰,沒有半絲偏袒,可到底不如另一個女人沒有罰的權利卻有溫柔討好的招數受用。
你瞧,饒是你自覺對得起他們又如何,那一雙雙泄露著同情可憐情緒的眼睛都不是注視著你的,明晰,你醒醒吧,你還要胡鬧到什麼時候?!
答應了吧,就應下來吧,也當給了他麵子。
順了他的意,他便不會仿佛心灰意冷的對你失望,甚至甩門而去地對你說,明晰,你變了,從前你不是這般善妒的。
是的,應了吧……
粗嘎的嗓音喑啞的張口,她木訥地站在那兒,仿佛在欣賞自己的演戲。
緩慢張開的口,抹著淡粉色精致蜜絲佛陀的唇,昨天晚上還對著鏡子塗抹,為他裝扮的唇,如木偶般眼神空無淡淡的啟唇說:
我應了……
“芳兒,你還記得我與你第一次見麵,跟你說過什麼嗎?”
竟是再三說服了自己也開不了口——
她逼著眼淚倒回,倒是笑容溫婉明豔,蹲下身子,與身前跪在軟墊上的低著頭的女子平行,笑著摸了兩下軟墊,觸感極好,正宗的羊絨,當日是意大利過來的師傅手織的,原本是他留著讓她沒事時放在躺椅上墊的,可如今,她眼睜睜地看著他身旁的小廝抿著唇忐忑不安的在她麵前放下讓眼前的女子墊著,絮絮叨叨小聲又微有膽怯的說,夫人,對不住,先生說怕許姐姐懷著肚子著涼……
即是心疼,何必又要裝著給她麵子讓她跪著請罪?!
不過皆是做給別人看的……嗬。
“說。”
許芳倏地吃疼,鵝蛋臉上出現一抹紅痕,牙齒都咬著舌頭了,一下子渾身一哆嗦,眾人也猛地一抬頭,見那夫人捏著許芳小姐的下巴,眼神冷冽清寒,亮得似刀,那丹蔻紅得似血,嵌在女子的臉頰兩側生生地逼出了許芳小姐的眼淚。
“……您說,您說往後我就跟著您,莫,莫要我再偷東西,您會給我溫飽,不會讓我受凍受餓,隻是這,這見不得人偷的習慣不可,不可留著……”
咬著牙淌著血說完,牙齒縫裏都竄進了涼風。許芳分明能感覺到自己渾身燥熱,血色盡褪。這話就像生生打了她一巴掌,她素來知道她的厲害,卻不知她在明知道姑爺決心後還如此這般的不顧忌,真真是毒到了骨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