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語氣冰涼，薇雪亦是不肯認輸，逼他？她又何時逼過他？分明一直以來都是他一步一步在逼地她無路可退，她越來越厭惡蕭靖成這張臉，恨不得小時候不曾救過他，這樣的話如今也不會被他毀去了半生幸福，她心裏的想法無人知曉，悲痛突然排山倒海般侵襲而來，她不知所措第一反應便是揚手給他一個巴掌。
手掌與麵頰接觸，聲音清脆而絕望，這屋子裏與阮青的房間一樣，有幾株盆栽的吊蘭，她能嗅到青草氣，卻不喜歡這氣味。床上有一套紅色的短旗袍，和一件絨毛披肩，蕭靖成放過她這一巴掌，指著衣服對她道：“把衣服換了，下去吃飯。”
蕭靖成麵向窗外，背對著她等她換衣服，樓下真正開席已是很晚，等到兩人挽著一起下來才開始動用，薇雪下樓梯時一直環顧四周，她知道自己在渴望些什麼，隻是她本不該再想那些，因為她如今已經變成了一隻鎖在籠子裏的金絲鳥。
薇雪從未仔細觀察過這將軍府邸，第一次來的時候還是那一日，蕭靖成將她從宋家的酒會上接回，說起來也好笑，那時候愚蠢如她一門心思想著宋景年，倒忘了身在何處，眼前是何人。許是上輩子的孽緣，時至今日這將軍府造就了她一輩子的囹圄，母親告訴她，從出嫁那一刻起，她將要順天理、從人倫，為那一個人生兒育女從一而終，她告訴自己不要怕，要自由，要逃脫。
席間有表演者助興，不過是些陳詞濫調，淫詞豔曲，薇雪幾分清高看不上這些，吃著飯兀自出神。正用飯，忽有士兵前來奏事，在蕭靖成跟前耳語一通便匆匆離去，蕭靖成聽罷倒沒有什麼反應，隻是招呼著客人盡情吃喝。眾賓客私底下大肆誇讚阮青夫人賢惠識大體，反過來便說薇雪的不是，薇雪偶聽見一句，倒也不當回事，好在蕭靖成沒有聽見什麼，否則這些入了他的耳指不定又會出什麼亂子。
晚宴的時候不見蕭靖成的影子，在阮青的勸說下薇雪才答應了下樓吃幾口飯菜，隨意拾掇了幾口之後便回了房間。方家民和阮青一個個送賓客離門，等忙完的時候夜色早就黑下來了，這婚禮就這樣潦草地了了事，就連家裏的下人都覺得無趣，一絲喜慶也沒有。
薇雪從樓上的窗戶裏看向外頭，正好可以看到樓下簷廊，大紅燈籠亮著撒著幽幽的紅光，映紅了門口的大鐵樹。白天天氣晴好，晚上也是萬裏無雲，月色在毫無遮掩的情況下華華灑下來，仿佛有幽幽的冷，母親過告知她一些繾綣之事，那樣雲雨的東西她也隻是淡淡地聽，她還沒有準備好失去自己處子的貞節，月亮這麼照著大地，仿佛隻獨獨將寒氣給了她一人。
蕭靖成一直不曾出現，新婚之夜他亦能這樣消失，留她一人在新房裏麵，枕衾薄，簟色寒，就連身上的披肩，也竟是他的正房夫人來為她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