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胃口不好……不想吃葷腥……”
濃眉少年挑揀著肉間的菜葉,悶悶地扒飯道。
當然陳岑並沒有告訴濃眉少年,其實他也可以吸取素菜裏的精氣,隻不過相對肉來講聊勝於無……
邱桐挑了挑眉毛:“是暑氣鬱結嗎?”
“額,也不是啦,就是……不太想吃肉。”濃眉少年繼續悶悶地扒著白飯,看著真是淒苦。
邱桐和劉辰對視一眼,露出了擔憂的神色:“可是你明就要進山啊,你確定你不是身體不舒服?”
陳岑也是覺得好笑,就是,明你不是要進山收獸夾去嗎?這回你怎麼不接觸肉?你之前這麼努力地吃素是在逗我嗎?
也不知道濃眉少年打的什麼主意。
如果不是想到明濃眉少年就要進山,就衝這子每喂狗的那些剩菜,以本座的尊嚴……早就掀桌咆哮了好嗎?!
也幸虧本座現在不需要真的吃飯,隻要吸取精氣就可以了……
“不礙事。”沈江歌搖頭,過了一會兒發現少女還是用擔憂的眼神看著他,又道:“放心,你的東西我會留意的,忘不了。”
劉辰在一旁露出了“這家夥沒救了”的表情。
進山是個大活計,得有不少準備。今沈江歌早早掃盡後院一地的槐葉和碎柴,用麻袋裝好碼在牆角,就來到前院的木料場畢恭畢敬地向劉師傅敬茶請假。劉師傅躺在竹椅裏,抽著煙袋,眯著眼睛看,足足四盞茶的工夫之後,才衝靜立一旁的濃眉少年點點頭,算是放行。一旁悄悄看著的陳岑暗罵一句“好大的架子”,急忙跟上濃眉少年的步伐。
“爹,”劉辰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涎著笑臉,“我也想和江哥一塊兒進山。”
“滾犢子!”他爹一瞪眼,花白的胡子微顫,“給你的功夫練了幾成了?告訴你臭子,下個月你再不給我練出點本事,就去學堂吧!正好徐先生還欠爹一個人情。”
“爹!”高大少年的臉一下子垮了。
“別廢話,你子要是有那沈家子一半的心性我就謝謝地了。”
劉師傅搖搖頭,忽然又問:“那邱家丫頭今又來送飯了?”
“是啊,”高大少年悶悶地,“還做了一桌子的葷菜。咱家堂堂禦用匠門,還不如人家一個落魄戶來得闊綽……爹,我也想頓頓吃肉。”
“你懂個屁!”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這可不是一句空話。”
劉師傅敲敲煙杆,歎了一口氣。
“又一個五十年到啦……”
“這都是命。”
他把目光投向蔚藍的際,那裏雲層重疊,安然不動。
後院裏,那顆大槐樹微不可察地一顫。幾片青翠的槐葉,悄然飄落在石桌上。
“王姨,明早上,我要不要……送送他?”
“姐,這事不一向是您自己拿的主意嗎?”似是苦笑。
“……王姨,我最近總覺得有些心神不寧。”頓了頓,“王姨,娘親他們要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姐,老爺和夫人下個月就回。”
“下個月……嗯,下個月。我等得起,等得起……”
“色晚了,姐你身子骨有些虛,還請早些歇息吧。”
“好,王姨……”
陳岑聽著不遠處的對話,默默穿過牆角的狗洞,進到栽著青藤的院。
他抬頭看向屋前。月光朗照下,赤膊的少年正細心捆紮著艾草一類的草藥,腳邊是幾個背簍。
月光劃過濃眉少年的側臉,勾勒出瘦削的線條。
他麵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