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蘭,自然不是她本名,行裏的人都不用本名。
眼前這人自稱瘦子,自然也不是他本名,但他的確瘦。初見時我以為他是癮君子,然而他孔武有力的手臂打消了我的顧慮。據某些人為了鑽入狹窄的縫隙會特意控製身材,瘦子可能就是這種人才,沒想到可以做到這種程度,實屬可敬。他臉上瘦骨嶙峋,像披著人皮的骨架,目光渙散,麵色蠟黃。
這是阿雅給我推薦的第二個人,據是某個宗門的高手。我知道盜墓有地域之分,例如我跟隨的幾個大佬就屬西南片區,但我不知道盜墓還有門派之分。後來經過詢問才知道,這些是有曆史傳承的老家族,和我這種白手起家的差地別。
當夜我們窩在酒店商量對策,瘦子混跡此地多年,有人脈,通事故。幾番商量下來,最穩妥的辦法還是去地下市場碰碰運氣,滄州地下市場屬於近年興起的地下市場,規模不大,拿著梅花匕首招搖幾下,八成能逮到那老頭,就是不能也可以逮到其他知情人。為防止意外,我將我的寶貝平底鍋給了他,並多次叮囑他,出門在外別亂吃東西,用這鍋自己煮,安全又便捷。他一臉看智障的表情,終究還是沒帶,褲腰帶上別幾把刀,打探消息去了。
我們不能閑著,我吩咐阿蘭查找梅落堤的資料。這人雖是個傳奇人物,但年代久遠資料散落,加之後人誇大其詞,三分真七分假,難免模糊了真相。掌握了梅落堤的生平,也就掌握了可能的線索。我向來對文字不感冒,也不願閑待著。這幾修身養性,每早上去公園,把陳大師臨別傳授的形意拳耍幾通,唬的旁邊打太極的老頭一愣一愣的。
一連幾,瘦子都未歸來,我知道地下市場禁止電子產品,保持最原始的交易狀態,無法聯係實屬正常。阿蘭似乎遇到了很大的困難,終日皺眉沉思,她不開口我也隻能幹著急。
無意中想起有一同學是本地人,多年未聯係,也不知近況如何,想來也該聚一聚,於是撥通久違的電話一通寒暄,約好今晚某某地見麵。掛完電話我一查才知道,這是當地的某知名大酒店。我心想這子還是混出點人樣了,不敲詐他一番,心有不甘。又想到這幾日阿蘭熬夜整理資料,心有愧疚,於是拖著她去放鬆放鬆。
闊別幾年,免不了家長裏短寒暄幾句。客套過後,這老子三句不離雞湯,一次又一次鼓勵我要奮進,還斜眼看阿蘭,暗示我娶媳婦兒是要花大價錢的。得知我開個雜貨鋪混日子,這老子喜笑顏開。
我心道他請我來這地方怕是有貓膩,八成下一句就是“弟啊,你以後要不就跟我幹吧,包你榮華富貴。”
果然不差,他開始給我灌輸致富經商的大道理,大致意思就是如今國泰民安,搞文物可以賺大錢,他有門道,懂這行,一本萬利。我裝作沒聽見,使勁扒飯吃菜。這行水如此之深,即便是陳大師來了也要栽跟頭,何況他這個散戶。不過打量他發福的身材、閃爍的勞力士,富裕是絕對的。
我打定主意向他討教討教,“你知道七瓣梅花嗎?”他神秘兮兮靠近我,砸吧嘴道。我和阿蘭一臉詫異,這是行內人才有的消息,他如何得知。我心情瞬間變得很複雜,這同學我是知道的,在某app開發企業工作,他的人生履曆與文物走私、盜墓沒有半毛錢關係。如果他能得到消息,要麼是他也入行了,要麼他是從別人口裏得知。如果他入行了還好,彼此照應倒也愉快,如果是別人告訴他的……那後果不堪設想……
行業內有不成文的規定,這些大事不能透露半點。梅落堤這號人物,屬於秘密中的秘密,同學知道這件事暗示有人泄密,有內鬼。內鬼通風報信這一次,就會有兩次、三次,防微杜漸一直是行業規範,行業內出現叛徒,還不是一般的偷摸犯,如此間諜存在,是個大麻煩。再者,那些不知情的平頭百姓如果牽連進來,無論他們懷著看熱鬧還是別的目的,都會對我的調查產生影響。試想幾萬個人蹲在梅落堤老家門口彼此打探消息,想想就瘋狂。
我思緒翻騰,不好發作。
“好吃嗎?”我傻兮兮地問他。
他恨鐵不成鋼地敲我一腦瓜兒崩,惋惜道:“你怎麼就這麼沒出息???從開始到現在弟妹一直低頭不語,我不難道你不懂嘛?!弟妹吃也不敢吃,也不敢,如此唯唯諾諾,想必跟著你就沒吃過一飽飯。現在來如此高檔的酒店,內心定是又害怕又痛苦,你一個大男人,丟不丟人?!你不搞點錢怎麼結婚過日子??梅花有能吃的嗎?雖哥倆聊不用拘束,你也不能這麼馬虎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