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你倆的詩都不好!(2 / 3)

這人筆法頗有大家風範,如不早夭的話,又將是一位傳世詩人。

怎麼到了嶺南,越發感覺英雄輩出,人人不凡?好的文化荒漠呢?

嗯,有時候的確是認知太淺,低估了下如此多能饒水平,也低估了盛唐作為詩歌亡國的繁榮程度。

事實上,對於大唐如今多如繁星的詩人來,真正的問題不在於他們寫不出好詩,而在於他們的作品並不能傳承下去。

李白尚且“十不存一”,杜甫尚且遺失了大部分中青年時作品——其他的詩人,能在“全唐詩”上有一兩首存世已經很難得了。

甚至這還不是他們最好的詩。

“嘿,也沒必要長他人誌氣,如今的我也不是好欺負的!明知你這首詩寫得極好,我卻也要一較高低!”陳成爭強好勝的心思起來了,渾然忘記了他在“逍遙樓”時的狼狽、被五律派用“佛詩”圍毆時的慘淡……

戴譽的詩既然寫好了一半,基調也早定下來了,所以沒用多長時間就收尾搞定。

眾人一致默契地不發出聲響,靜靜地等待陳成的完工。

“不用等我,我還有一會兒,戴譽兄的詩寫好了,你們且先看他的便是了!”陳成一邊在紙上勾勾畫畫,一邊頭也不抬道。

“好,那我可就要先睹為快了!”鄧鐸便走過去拿起了戴譽的詩稿,裏麵忙著蒸飯的李靖康也走了出來,一起去看。

“唔,寫得絕妙!”鄧鐸指著詩麵對李靖康道。

七少湊在一旁,把戴譽補全後的詩稿念出來了:

暝色散村渡,炊聲間舵樓。

片雲山背雨,黃葉驛門秋。

旅宿棲無定,前程問亦愁。

篙師耐辛苦,明日到昭州。

暮色散遍了荒村的野渡口,燒火煮飯的聲音被舵樓間隔開。

這句看起來並沒有寫到詩人自己——

實則已經暗示了他鬱鬱寡歡、寂寞惆悵的情緒。

本來嘛,到了應該要吃飯的時候,大家都要熱熱鬧鬧地湊在一起,一邊吃東西,一邊聊打屁,隻是他卻偏偏躲到舵樓的一邊,與喧囂相隔離,一個人靜靜地看著夜色的逐漸降臨。

荒村古渡看起來既像是他自己的映射,又像是他的歸宿。

隻不過,他這條船還不得靠岸。

剛剛這一聯被陳成剛剛看到,就有些忍不住在心中給了一百分。

因為看起來非常像清代宋琬的名作《江上阻風》:

睡起無聊倚舵樓,瞿塘西望路悠悠。

長江巨浪征人淚,一夜西風共白頭。

舟行瞿塘峽,風大浪猛,水流湍急,被阻停留於此,百無聊賴的以昏睡來消磨時光,睡醒之後更加無聊,於是倚靠在舵樓上眺望:

山勢險要,壁立如削;波濤洶湧,奔騰呼嘯,令人驚心動魄;遙遙西望,漫漫長路,不知何處是盡頭!

可能每一個孤獨的人乘船的時候,都會不自覺地站到船頭眺望四周的風景吧!

就連《泰坦尼克號》上的胖“Rose”也是,隻不過她不是去寫詩的,而是去自殺的。

所以看到戴譽隨後描寫的兩岸風景,陳成並沒有感到奇怪。

一片孤雲,在山那邊落雨;

驛門黃葉,預示著初秋即將到來。

氣氛烘托到了極點。

即便就此打住,不再描寫,陳成也相信會是一首很好的作品,雖然沒有宋琬“一夜西風共白頭”那般直入人心,可也含蓄蘊藉,有幾分孟夫子“野曠低樹,江清月近人”的風采。

到這之後,陳成便去寫自己的詩去了,卻也對他接下來要怎麼寫抱有好奇。

現在戴譽將詩補完了,始安七少卻不是很明白了,看著頸聯“旅宿棲無定,前程問亦愁”道:“怎麼?你來的路上食宿很不好嗎?”

買的是下等艙的船票?

戴譽啞然失笑,輕輕搖了搖頭。

和泰倫一行人出行,錢都是買賣段位得來的,自然一個比一個慳吝,一文錢掰兩瓣花。

他們自然也不會雇多好的船家,有時一葉竹筏過江也沒問題。

偏偏這次來昭州,一行人還真的難得坐了一艘經商的大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