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我剛好聽說娘子也在這邊,就順道來了,就這樣……”對別人家的權勢之爭,他向來興趣缺缺,隻聽說他這個未婚妻子聲名赫赫。才順道一遊。想不到果然不虛此行,她遠比傳說中有趣。
“那東方家的喜宴上,你埋伏了多少人啊?”聽見他承認,千雪心下冷笑,又似是而非的問了一句。
“也沒多少。”小小人兒訕笑道。以為他腦袋有問題啊,埋伏在婚宴上?也隻有這女人才想的到,他帶的人,個個以一抵百,誰對誰是排了名的,專門在喜宴結束才慢慢動手……
“你那約法三章不用說了,就這樣,我還有事先走了。”千雪收起笑,轉身就走。少年速度也不慢,右手一伸就扣住了她的手腕:“我明白了,娘子的意思是,不喜歡我在東方家的喜宴上鬧事是不是?”他在千雪身後撇嘴,是就直說嘛,他又不是殺人狂,多殺人多樹敵而已。
“做人要言而有信,你答應了人家,就要信守承諾。我亦要如此,所以,你放開我。”千雪心下暗暗著急,卻不能表露出來,她算知道了,這少年在她麵前扮弱裝小,其實另有所圖。
“其實我也沒怎麼答應他,你不喜歡,我讓人撤回來就是了。”那些人哪有她那麼好玩啊,得罪就得罪了怕什麼?他大少爺最不怕的就是得罪人,有的是辦法令人生不如死。
他微一側頭示意,籍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向天空一揮,霎時天空如玉樹開花,光華萬千。璀璨晶瑩。又如星耀於空,冷芒刺目。又如魚遊淺灘,跳躍閃亮……
“這是……”千雪正自怔忡,有熟悉的淺嘯聲入耳。信使翩翩而來,她右腕一揚,白鴿停於右腕,熟練地取下信函,熟悉的字跡入眸,千雪的手竟然止不住顫抖。
“娘子,發生什麼事了?”小小人兒湊上前來,想看看有什麼令女子色變如此。女子卻瞬間收手將紙團握於手中。淺淡的笑容隱去,如銀芒出鞘的冷厲彌漫在女子眉間——刺之千雪,這一刻才見其鋒芒……
“娘子。”小小人兒又再輕喚。然而千雪卻聽所未聞。手心張開,紙屑紛紛揚揚落地,女子霎時轉身,手腕一翻,梁崢鬆手,她就地旋身,身形一提,再一掠向遠處逸去。
信函上寫的是:北門重掌門於日出時分過世,慕容青煙至今昏迷。千雪見字速回,東方皓。
墨跡已幹,想來是午時前發出,那時,她又在哪裏?在馬車前漫步?在茶寮喝茶?在和許傲天談判?又或者是和梁崢胡攪蠻纏?
為什麼她窮其一生,都隻能有一個親人在側?先是師傅母親。然後是父……親……然而才剛認回外公,父親他……
千雪的心忽然痛的沒法呼吸,其實,有父母的渴望,遠遠大過被遺棄的痛。今早一怒之下出走,父親役去,慕容青煙昏迷,那最痛的,還是哥哥北門瀾吧。所以,她要回到他的身邊,和他一起麵對一切。而父親……
殷殷望著她的父親,到臨去的一刻,都沒有等到她喚一聲“父親”……
母親辭世,她不在側,父親辭世,她轉身離去……千雪,飛花門的刺之千雪;北門家的北門千雪;一生坦蕩無畏的千雪啊,為何總是任生之最珍貴白白從手心溜走?而前半生孑然一生的自己,是否要用後半生追悔?
如果你恨你的父母前半生未來相陪,那麼不能送他們最後一程,是不是將要成你一生的痛?
官道旁,華麗的馬車之側。
“籍向爺請罪。”千雪失去蹤影,籍跪倒在地,向少年請罪,為了挽留千雪,他說出了爺最諱莫如深的往昔。
“起來吧,天生萬物,本就是來利用的。這一次你做的很好,若非如此,真不知要如何留她。”錦衣的公子哥兒負手望天,雲淡風輕地說著,然而:“這一次爺不怪你,不過下次若再自作主張亂說的話,就把舌頭割下來吧!”
“是。”籍就在這一句話裏汗濕重衣:“謝爺饒恕之恩。”
“你說這個傻女人在做什麼呢?”天邊夕陽如血,少年眼中陰霾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