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攻訐(3 / 3)

“是啊!此事萬萬不可,臣等附議!“

眾臣嘩啦啦地跪倒,整齊劃一地齊聲附議,就像是事先早已通過了氣一般。

此情此景,那氣喘籲籲的禦前太監再次被嚇了一跳。

他記得很清楚,自太後垂簾聽政以來,這些文臣武將幾乎每次朝堂都要對撕,幾乎沒有過如此異口同聲的時候。

這是要弄啥?

不過就是任了個已空閑數年的工部尚書而已,至於這麼大反應?

果然,下一刻太後不滿的聲音已響了起來。

“盧宰輔,你既是輔政大臣,怎可口出狂言、危言聳聽。”

那禦前奏對的,正是參知政事盧江武,他雖在朝中任職時間並不久,但威望卻是極高的。

“太後,微臣絕非危言聳聽,而是此事茲大,搞不好是會動搖國本,自毀社稷的。”

盧江武抬起頭,一臉義正辭嚴的樣子。

“行了,哀家心意已決,卿家退下吧!”

太後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神色,似乎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再囉嗦糾纏。

“太後絕不可一意孤行哪!”盧江武匍匐在地磕頭喊道:“工部既為六部之一,關係著大月的工程、匠人、屯田、水利、交通等各項大政,豈可讓一黃口小兒任之?”

見太後不言,他繼續說道:“再說雷靈寺乃修行之地,豈能插手朝中事務?”

“若哀家就是要一意孤行呢?”

太後不理盧江武,反而是高聲朝著眾臣問道。

“......”

朝中群臣紛紛一滯,全都感受到了太後的意誌。

一時間,群臣噤若寒蟬,都將目光偷瞄著盧江武,不敢再附議。

“太後若真要一意孤行,乃是亡我大月之舉,盧某當以死諫之。”

盧江武緩緩站起,一臉視死如歸的神情。

“大膽!”太後猛地從禦座上站起,將金簾一掀吼道:“哀家不過是任了一兩個官員,竟讓你說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其心當誅。”

隨著這一聲吼,太後身上有一股極致的冰寒彌漫而出,須臾間籠罩了朝堂上的所有朝臣。

這讓所有人都像是一下從溫暖的初春回到了酷寒的隆冬,匍匐在地瑟瑟發抖地縮成了一團,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至於盧江武,更是直接被這股冰寒壓得重重跪伏在地,連臉也被壓在石板上,倒像是被人按住了一般。

緊接著,太後冷冷地朝盧江武說道:“盧卿家,你乃重臣,切莫自誤。”

她這一句話,帶著濃烈的安撫味道,同時也算是極為鄭重的警告。

“太後!我大月已立國六十載,從未有過如此荒唐之舉,老臣縱死,也絕不會任太後胡來。”

盧江武卻是絲毫無懼,即便爬不起來,仍舊義正辭嚴地吼道:“自古以來,修士不得幹涉朝政,也不得入朝為官,太後若執意妄為,必遭千萬人唾罵。”

“哼!我瞧你是老糊塗了。”太後冷笑道:“來人哪,將這老東西拖下去杖斃了。”

“太後絕不可如此!”

就在此時,朝班中又匍匐著爬出一人,朝著禦前疾呼。

隻是他的身體似乎有傷,此時又在太後冰寒威壓的碾壓下拚死向前,顯得極為狼狽。

“王宰輔,你也要來阻止哀家?”

太後眼中有濃濃的煞氣流露而出,讓本就瑟瑟發抖的王衍之通體生寒,身下一哆嗦,竟有不可描述的液體淋漓而出,濕了官袍。

一股刺鼻的尿騷味在大殿前蔓延,讓本就略有潔癖的太後鼻頭微皺。

但這王大人對自己的可憐模樣毫不在意,仍是艱難地磕了三個響頭,才恭敬地奏道:“啟奏太後,自入朝以來,微臣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所遵從者,唯太後爾;所思慮者,唯萬民爾;所在意者,唯大月爾……”

見太後沒有打斷他,王大人神情一凜,猛地擺出一副慷慨赴死的姿態說道:“但今日太後若要執意引修士入朝,王某懇請太後罷黜科舉,遣散天下文人。”

“......”

這王衍之這一句話出口,不單太後啞口無言,就是朝中百官均是虎軀一震,紛紛感歎這王大人就是有水平。

今日群臣來諫,是早已醞釀好了的。

群臣的目的,就是要攻訐雷靈寺,阻止太後任命韓三為工部尚書。

但這王衍之以退為進,還真是給太後出了一道難題。

看著太後被王衍之的話噎得杵在那裏,群臣中大多都是神情一鬆,默默等著太後的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