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以為,楚瓷會替賀梓朗辯駁,沒想到,這個丫頭,年紀輕輕,就有一種敢於信任別人的勇氣。
不像岑薇瀾,就算是再怎麼愛到熾烈的時候,她也不是一個會全盤信任對方的人。
正因為楚瓷的心裏沒有任何欺騙,沒有陰謀算計,所以她才敢信任賀梓朗,不去考驗他。
是啊,愛情,最怕的就是考驗,有的時候,正是女人們所謂的考驗,讓信任出現危機,愛情崩塌粉碎。
楚瓷信任賀梓朗沒有把她當成岑寶兒,也信任賀梓朗,沒有害死岑寶兒。
這個問題,沒有人問過岑薇瀾,因為沒有人敢問。
但是現在被楚瓷提出來,岑薇瀾不由得就想在心裏,給自己一個答案,哪怕不回答楚瓷。
如果凶手找到了,證明跟賀梓朗沒有關係,岑薇瀾就能原諒他嗎?
不,絕不!
就算賀梓朗不是凶手,可是岑寶兒去遊艇上就是為了等他,他若不遲到,寶兒到現在好活得好好的!
可笑楚瓷居然還以為,如果自己恢複記憶之後,能回憶起關於凶手的線索,就能化解岑賀兩家的仇怨。
她卻不知道,岑薇瀾失去的,是多少個楚瓷都無法替代的啊!
但是岑薇瀾已經感覺得到,楚瓷對賀梓朗不可能就此忘情,尤其在這種情況下,女孩子心軟之下,什麼話也聽不進去。
所以,心裏話,岑薇瀾並沒有如實說。
“如果……真的能找到凶手,證明寶兒的死跟賀梓朗無關,我也不是糊塗的人……”
楚瓷聽了,心裏暗暗高興。
以前她還隻是希望,希望自己恢複記憶之後,能讓岑薇瀾對賀梓朗改觀,現在看來,隻要催眠成功,岑賀兩家之間的仇怨就可以一筆勾銷了。
不管她跟賀梓朗以後如何,能讓賀梓朗不必再背負岑家人的仇恨,不那麼自責,這才是最重要的。
楚瓷雖然心裏已經準備好,明天就去找崔承宇做催眠治療,恢複記憶,但是現在還沒有得到結果,不想讓岑薇瀾空歡喜,於是也隻是暗暗高興了一下,卻什麼都沒說。
她站起身來,走到窗邊,借著窗簾的遮擋向外看了一眼,卻發現賀梓朗竟然像一尊雕塑,就那麼站在車旁,靠坐在車頭。
在狂風驟雨裏,他紋絲不動,等待的姿勢始終未變,望著岑家的大門,似乎在等楚瓷走出來,為他舉起一把傘。
楚瓷心痛地扯緊了窗簾的紗。
這時候,他真的需要有個人為他送把傘,或者,是把倔強等待的他,推進車裏去。
可是她怎麼能去?說好了要冷靜一下,說好了不再見他,如果現在出去,一切都會變得複雜煩惱。
但是不去,她為什麼這麼心疼啊!
“如果你想去見見他,那就去吧。”
岑薇瀾知道,這樣讓楚瓷看下去,總有一刻,她會不在乎自己說過的話,不顧一切去見賀梓朗。
有時候,欲擒故縱,比強製打壓更能達到目的。
於是她這麼說道。
楚瓷本來就有些動搖,見岑薇瀾居然也放下了那些執念,肯讓她去見賀梓朗,她確實更加控製不住自己的心,隻想馬上飛到他身邊……
心裏微微地沮喪,為什麼我這麼沒有定力呢?說過要冷靜,現在還是輸給了感性嗎?
什麼時候,才能改掉這種衝動的毛病?
就在楚瓷猶豫了一下的時候,岑薇瀾卻又說道:“你為什麼躲起來呢?小瓷……這個房間以前是寶兒住過的,她去世之後我才搬過來住,是不是傭人告訴你了?”
“什麼?”楚瓷有點沒聽清,但是反應了幾秒之後,才聽懂。
“這個房間以前是寶兒姐姐的臥室?”楚瓷想到這裏,忽然想到了賀梓朗別墅三樓的那個起居室。
那個是他和岑寶兒熱戀的時候,她住過的房間,裏麵的一切都沒有動,足可見他對她的緬懷。
隻是他選擇了逃避痛苦的回憶,而岑薇瀾,她卻住在女兒的房間裏,比自己去麵對現實,逼自己不要忘記寶兒慘死的仇恨。
“是啊,寶兒去世之後,我每天都是抱著她用過的東西,混混沌沌度過一天又一天……我每天都親自收拾這個房間,有時候累了就睡在這裏,很多時候會夢見那孩子……我想她可能會常常回來,所以就住在這裏,等著……一等,五年就過去了呢……”
岑薇瀾說著,拿起床頭上岑寶兒的照片,明明淚眼朦朧,卻露出一絲溫和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