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幾日,錦心都睡極為不實,每日早早的自動醒來,醒來這樣早偏又無事可做,難得這一日竟是下了入冬來的第一場雪,紛紛揚揚,園子裏一片雪白世界,雖然早起讓錦心不適,但是見這樣好的雪景,卻是忍不住想出去走走。
青竹聽見聲音進來,見錦心已經起身便張羅宮女打水伺候她洗漱更衣。依舊是簡裝隻帶著青竹一人。
遠處梅園正是梅花盛開的時候,錦心慢慢的朝著梅園走去,望著一棵棵梅樹形態各異,梅花怒放枝頭,雪花紛紛的飄下,慢慢蓋住一切的景致,心裏想起自己的境遇,更覺寒涼,不由捂緊了身上了水獺毛鬥篷。遠遠隻見一個女子穿著素色鬥篷,發髻高盤,容貌如同身旁梅花般冷寂清麗,身邊還有兩個宮人三個人正在從梅樹上取些什麼,錦心一時好奇便慢慢走近,三人見到錦心忙向她行禮請安,錦心自是記不住她是哪個宮中的誰,隻說了免禮,見容貌清麗的手中拿著玉瓶,後麵的宮人也拿著竹勺竹碗之物,幾分好奇的問道,“你們拿著這些東西做什麼?”
“臣妾是在取梅花上的雪水,用來泡茶。”容貌清麗的微微低頭回答。
“泡茶?”錦心想起紅樓夢中的香玉來,取梅花上雪水放在壇子中又埋在樹下,用來泡茶,原來還真有這樣雅致的人用這樣雅致的方法。
那女子見錦心思量著什麼,便低眉溫順的說道,“若是娘娘不嫌棄,臣妾的含冰殿就在附近
,娘娘可以一起品。”
錦心正是無聊便應了了句:“好。”就隨著她們主仆三人同行。
錦心跟著這女子在後麵走著,輕聲問身邊的青竹,“她是誰?”
青竹對於錦心的這種不記人已經習慣,便悄聲回答,“她就是含冰殿的林昭華。”
錦心,心想這個算是記住了,不但和林黛玉同姓,還和林黛玉一樣有些氣質優雅絕俗,不像是凡人,倒是有些像是誤入塵世的仙子。
轉眼到了含冰殿,林昭華請錦心坐下後,便開始準備東西烹茶,錦心隻管看著,見一道道程序遠比現代茶樓裏的那種茶道還要繁瑣仔細,始終那清香之氣不斷,也不知是茶香還是花香。
隻見林昭華烹好茶,倒在玉杯中獻於錦心,錦心還未喝到口中便已經被這茶的香氣打動,不敢大口喝,怕被人嘲笑是牛飲,隻小品一口便已經覺的神清氣爽,不但幾日的失眠導致的頭疼消失了些,似乎連那連日來的煩惱都被掃開,隻有人在這香氣中沉醉,再喝上一口更是梅花的清香不斷的回味,便真心的誇道,“林昭華真是好手藝。”
林昭華微微一點頭:“娘娘過譽了。”
“林昭華每日都是這樣喝茶?”錦心好奇的問。
林昭華微微一笑,慢慢的答道,“臣妾哪有這樣的福氣,不過是每日采來存著想著若是皇上來,便可以這樣烹茶給皇上喝。”
錦心聞言微微一愣,“那我喝了,若是今天皇上來你這,那你豈不是沒有可用的雪水了?”
林昭華低頭不語,錦心頓時反應過來,從自己進宮,後宮中嬪妃大概就隻有那個有孕的李修容和蕭衍親熱過,自己這樣問倒是像有些取笑她了,便轉移了話題,“你也是取來雪水放在壇子裏,然後埋在樹下嗎?”
林昭華解釋道,“梅花上的雪水並不適合這樣長久存放,最多一個月後就喝不上了,天氣漸暖後便是每日換成荷花上的露水來烹茶更加適合。”
錦心不由憐惜的問道:“萬一哪天皇上來了,你又沒有這樣的好水去烹茶,豈不是錯過機會?”
林昭華麵容平靜的回道,“從荷花冒出到荷花敗落,臣妾每日清晨都是會去采露水的,沒有荷葉的露水不久,也就有梅花的雪水了,反正每日總是會有不同的水可以取,臣妾平日裏也是閑來無事。”
錦心愣住了,就這樣每日早起采了露水等著蕭衍過來喝茶,等到晚上依舊是等不來,第二日依舊是早起去采露水,露水沒了就采雪水,日複一日隻是蕭衍哪裏知道她的精致心思呢。
錦心想著自己又不愛蕭衍,偏偏蕭衍又不愛別人,見林昭華這個樣子,不由說道,“都是我的緣故,讓皇上品不到你的好茶。”
林昭華忙辯解,“臣妾並無此意,是臣妾自己資質平平不能吸引皇上。”
錦心坦然道,“大概這宮中的女人都是有些嫉恨我的吧,論容貌平平,論家世更是一般。”
林昭華溫婉的答道:“娘娘自有娘娘的好處,不是我們這些人可以比擬的。”
錦心見她無一點嫉妒忿恨之意,倒是有幾分清明淡薄自憐自艾,忍不住安慰道:“隻是你的優點皇上不知道罷了,若是皇上能夠得知想來也是會寵愛你的。”
林昭華淡淡的笑道:“臣妾進宮以來並未想著能得到皇上多少寵愛,隻是想著若是有幸能得皇上一絲憐愛,便是一生得償所願了。若是能得上天眷顧,再能為皇上生兒育女,更是生平幸事了。”
錦心隻覺這倒是務實又不太會爭寵的一個妃子,沒奢望過什麼三千寵愛在一身,隻想著皇上能偶爾來自己宮裏幾次,自己再生個孩子有了保障便是一生無憂了。
林昭華起身給錦心續茶,錦心環顧她的含冰殿,殿名如其人,殿裏的布置更是清俗雅致,自己的鳳藻宮一看就是富麗堂皇的嬪妃宮殿,而這裏更像是林中仙子的居所。茶案不遠處便是一張琴,錦心想起蕭衍生辰時,好像獻曲一首的就是林昭華了。
林昭華轉身獻上茶,見錦心看著那張琴,溫聲說道:“臣妾平時也會撫琴做消遣,說起撫琴,李淑儀倒是撫琴的高人,可惜紅顏薄命。”
錦心心裏一頓,李淑儀是誰?一會得問問青竹。
錦心已是坐了一會,茶也喝過了,便起身告辭。
出了含冰殿,錦心忙問青竹:“剛才林昭華說的紅顏薄命的李淑儀是誰?”
青竹有些愕然,“那不是娘娘的表姐嗎。”
錦心默然,這麼多的職稱,哪裏記得住。
錦心沒注意眼前給自己請安的李修容,隻當是宮女,看都沒看就隨口說了句:“免禮。”
李修容見錦心都不正眼看自己,不由有些忿恨,隻盯著她的背影,心裏盤算著若是自己六個月後生下皇子,就有了和錦心平起平坐的資本,到時候該怎麼讓錦心失寵,站在那裏正是想的專心,自然也沒注意到遠處皇後的目光,遠處皇後看見李修容盯著錦心的背影似乎是在算計著些什麼,若有所思的想了想,便離開了。
一日,青竹向錦心稟告,“娘娘,皇後娘娘的宮女來傳懿旨,說是想請娘娘去皇後娘娘宮裏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