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星星的倒影就像無數珍珠灑落在波光粼粼的渭水之上,幾艘連成一片的花船亮著醒目的燈光點綴其中隨波而行。
期間,渭水兩岸不時有輕舟劃破河水來到花船邊,一個個公子模樣的,或者衣著顯貴的人接二連三的上船。
這些人非富即貴,有孤身一人的,有帶侍衛的,這種尋歡作樂看來在哪個世界都一樣。
雲溪所在花船的客人更是絡繹不絕,很快船上響起了不絕於耳的絲竹之音和喧鬧人聲。
房間中漆黑一片,姬玄連燭火都懶得點,隻是閉著眼不知在想什麼,邊上的零兒更是百般無聊的把玩著自己的頭發愣愣出神。
“姬玄,你我們會死嗎?”
幽幽的聲音突然響起,姬玄睜開眼看著一臉憂色的零兒道:“我一直覺得一句話的很對,生與死輪回不止,我們生他們死,我們死他們生,關鍵在於發育。”
“………誰的?”
“內瑟斯的,俗稱:狗頭。”
“………你混蛋啊,這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零兒白了姬玄一眼,心裏憂愁不知不覺被衝散不少。
………
“雷少爺,你可真是貴客啊,快快請,姑娘們都在等著你呢。”
花船上,一個豐腴妖嬈的美婦人看到一人先是臉色變了變,隨即又一臉嫵媚的迎了上去。
“別那麼多廢話,帶我去雲溪那。”
一個錦衣華服,麵容卻很普通的青年麵無表情的從一葉扁舟上了船。
“哎呀,雲溪有客呢,公子你看其他姑娘怎麼樣?雲煙,青梅如何?”
“你知我隻要雲溪,今日我來是為雲溪贖身的。”
“這………我紅月船雖不禁他人給姑娘們贖身,但是價錢………。”
美婦人雖是一臉討好的笑容,但眼眸深處的輕蔑一閃而逝。麵前這位雷承慕雷公子雖然錦衣玉服,但其實家裏早已經敗落下來,哪有那麼多錢給雲溪贖身?
雷承慕對於這樣的嘴臉早已見過不知多少次,他厭惡的看著麵前這位叫芸娘的老鴇,隨手扔出一袋金錢。
“這些應該夠了吧?”雷承慕意味深長的道。
芸娘掂量著手中的錢袋,臉色也慢慢冷了下來,哪怕錢袋中全是如意大錢也不過一百之數,這些在梁青城郊區買個院子綽綽有餘,但想買她紅月船的姑娘,還是雲溪這樣的人間絕色?麵前的這位雷公子怕是魔怔了。
但哪怕對這位雷公子再不滿意,她還是打開瞅了一眼,這不看不打緊,一看她就捂住了嘴。
“這些是我全部家當,你該知道如何做?”雷承慕麵無表情的著,沒人發現他眼裏的陰霾,為了湊齊這些他賣了自由,而他今晚就是來了結最後心願的。
“雷公子快快請,我這就叫雲溪好好梳洗打扮一番讓您高高興興領回家去。”一邊的芸娘早已眉飛色舞,一臉諂媚,緊緊捂著手中錢袋。隻因裏麵如意大錢沒幾個,如意錢倒是不少,但是有幾十枚玉色古幣閃閃生輝,玉錢可不是凡人用的,她芸娘經營這紅月船半輩子也沒見過幾次,加起來還不如錢袋中的多。
“雷少爺在這偏廳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芸娘領著雷承慕來到一個無人的房間媚笑道。
雷承慕沉默著點了點頭,在略有些昏暗的房間中坐下等待,等待心中的女子到來。
一攏白衣,青紋雲袖,雲溪席地而坐低垂著眼臉,修長白皙的玉指行雲流水般撥弄著琴弦,琴音清幽,似泉水流瀉進人的心裏帶著不為人知的傷感。
三個貴公子端坐在雲溪對麵觥籌交錯,如癡如醉的欣賞著琴音,亦欣賞著雲溪楚楚可人的纖弱。
“哎呀,黃公子,秦公子……,不好意思了,雲溪剛剛被人贖身了,今晚消費算我的,我讓雲煙,青梅陪你們。”芸娘走了進來八麵玲瓏的打著招呼,卻讓幾個貴公子一陣愕然。
“芸娘,誰人這樣大的手筆給雲溪贖身了?”一人問道。
芸娘輕輕一笑滿麵春風道:“這不是雷承慕雷公子心係雲溪已久嘛,以兩千如意大錢給雲溪贖了身。”
何止兩千?玉錢的價值根本不是如意金錢能衡量的,她之所以兩千不過是為了這些貴公子一些交代。
“雷承慕,這人隻是祖上闊綽過,哪來的兩千大錢?”有人咋舌,兩千如意大錢可不是數目,在這梁青城可算一個富庶之家的全部家產了,還要把宅院房契算進去。
房間中的琴音不知何時停止,雲溪長長的睫毛微斂,一雙眼眸微黯。沒有高興,沒有欣喜,她隻有抿著唇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