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望著眼前的人恍惚一下用近乎呻吟的語氣道:“好久不見,零兒。”
零兒沉默,然後輕聲答道:“是啊,好久不見。”
她沒有問藍為什麼在這裏,也沒有問藍和床上青年的關係,她如今隻是個偷。
看了看如今遍體鱗傷的藍,零兒又輕聲道:“看來我該走了。”
“等等。”藍哀求,“看到我們一起長大的份上,幫我一個忙,殺了他。”
藍用刻骨銘心的眼神看向零兒,被束縛的手卻指向床上正在熟睡的青年。
零兒的雙手不自覺捏緊,看藍的模樣她明白藍是被脅迫的。曾經她以為藍被收養後日子就算過得拮據也會比現在的自己好,怎麼會被人圈養?
“我就是被這戶人家收養的,三年前我以為自己迎來了好日子,看見這套別墅的第一眼我以為我會過上公主般的生活。可恨當我進入大門後我的噩夢來了,收養我的人隻是為了給他變態的兒子找一個玩具,而我很不幸就成為了這個玩具。你也看到了,三年的時間我都活在痛苦之中,所以零兒,殺了他,然後還有我。”
聽了藍細若蚊吟的自述,零兒心底蕩起一點波瀾,隻有一點,她本不是一個感情用事的人,而是一個隻問結果不問過程的人。所以對於藍的要求零兒用了行動來回答,她自腰間抽出了一把匕首,慢慢走向床邊,先是用匕首割開了藍手腳上的繩索,然後一刀狠狠直插床上男子的心髒。
生命的死亡是什麼樣的?零兒見過很多種,老院長的自然閉目,社工和心髒病孩童死前痛不欲生的掙紮,還有孩子凍死餓死後那種絕望中帶著詭異幸福的表情。
現在,零兒又見識了一種,青年心髒部位被貫穿瞬間驚醒,張口慘叫一聲又戛然而止,因為一隻滿布傷痕的手掌伸入了青年的口中,那是藍的手掌。
隻見藍任由青年撕咬著自己的手掌,另一隻手卻輕輕撫摸著青年痛苦的臉龐,呢喃道:“別怕,很快的。”
完,藍的手臂下移,握住了插在青年胸口的匕首狠狠一抽,大量的鮮血噴湧而出,還不等鮮血落在床上,藍又狠狠一插。
“噗哧噗哧。”
一下又一下,藍機械性的重複著手上的動作,哪怕青年的身體已經毫無動作,哪怕自己赤裸的身體已經被鮮紅的血液浸透。
或許累了,藍終於停了下來,把被青年撕咬的血肉模糊的手掌抽了出來輕輕笑著,那笑容令零兒終身難忘,那是一種空洞,宛如被世界拋棄了的笑容。
“謝謝。”藍的頭低垂了下來,一頭青絲披散開來,那把匕首終是被她自己插在了自己心髒處。
生命如此美麗,死亡方可體現它的珍貴,可眼前的這一幕卻讓零兒覺得有時候生命如此醜陋,死亡才是最終綻放的美麗。
這是零兒三年後第一次見到藍,也是最後一次。
她默默的看著藍的死亡,卻又仿佛看到了一朵黑暗之花在寂夜中盛開,於是零兒笑了,那笑容很淡,很魔性,卻又有顛倒眾生的魅惑。
“走好。”輕聲兩字,零兒轉身離開沒有帶走一物,來此的目的已經不重要了,她突然明白了自己,她該在六歲時就該明白的自己。
佛,世人都在苦海中沉淪,唯有回頭是岸。
十五年前三歲。
“丫頭,你叫靈兒。”
“什麼是靈兒,院長爺爺?”
“就是你的名字,有靈性的意思,世間萬物都有其靈性,靈兒是最有靈性的。”
十二年前六歲。
“院長爺爺,我不要叫靈兒了,我要叫零兒,一無所有的零兒。”
“為什麼?靈兒,有靈性的靈兒可比一無所有的零兒好聽多了。”
“院長爺爺,零兒更好聽哩,隻有一無所有才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有靈性的靈兒太多了,您不也過世間萬物都有其靈性嘛,而一無所有的零兒這世上隻有我哩,我以後就叫零兒好不好,院長爺爺”。
“這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