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泥菩薩過江(3 / 3)

若非專精此業的行內中人,想要了解一樣文人清供的具體來曆,實在太過為難這位闖蕩江湖的俠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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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冬,你之前麵對那個裴十三怎麼這麼輕易就退下了,我看得明白,他武功明明遠不如你,隻不過勉強支撐而已。”

落日西沉,色漸自暗下。

看著裴文德拱手告別,身形轉向頂樓另一側而去,黑裘青年臉上笑意不減,從樓頂走下,隨著詩會結束,盡興而歸的士子人流一道離開。

一走出鸛雀樓,黑裘男子頓時感覺高地遠,空氣清新,一片暢快,然而臉上笑意卻是頓時一收,停下腳步,轉頭看向一臉淡然無謂的灰衣老者,滿麵冰霜,難看至極,也不再繼續稱呼“魏公”,而是提聲質問道:“還有他故意和我攀談又是為了什麼,之前也就罷了,在你現身之後,他明明確定了你我二人對他心懷惡意,我絕不相信,他是當真隻為了這一麵美人扇。”

還未完,黑裘青年聲音便不自覺跌落下去,昂首向上看去。

“那個十三郎沒有你想得那麼簡單,就連我也顯些看走了眼。”

沒有理會黑裘青年一臉難看表情,灰衣老者嘖嘖稱讚一聲,亦是眯起眼睛,抬頭向著鸛雀樓頂看去,道:“那個娃娃果然不愧是進京趕考的讀書種子,他不現出那份氣勢也就罷了,他一出手,我才發現他居然不知怎麼的,居然與鸛雀樓數百年積累下來的濃鬱文氣生出共鳴,身處樓中。便能夠借此撬動一兩分地之力,雖然依舊不是我對手,但我想要悄無聲息給他一個教訓卻是做之不到,稍不心就要將這座樓台拆去大半,事實上不定借助這份主場優勢,眼下你我所的話,那娃娃都能夠聽得一清二楚。”

口中著對裴文德稱讚話語,老者聲音眼神卻是越發冰冷,顯然裴文德表現出來的分越高,他的殺心就會更加堅定。

“更何況。”

老者聲音幽幽響起,“我如果真正出手,素來不分勝負,隻分生死,就算對手遠不及我,也是獅子搏兔,必用全力。”

“魏冬你莫是笑不成?”

黑裘青年神情一滯,然後徹底古怪起來,恢複了“魏公”稱呼,然後大搖其頭道:“我相信人之貧賤富貴自有氣數,上乘武功有如華美文章,有著神意所存,但是這文氣之未免太過縹緲無形了些吧,這又不是什麼名山大川,自有其固定形體走勢。你是純粹武夫,又在沙場上磨練過,怎麼還未相信這些東西。”

這一次灰衣老者隻是暗暗搖頭,卻沒有給黑裘青年多做解釋。

正是因為他早年經曆過於注重實打實的殺伐之力,遲遲不能領悟“神”、“意”二字,因之拖延武道進境,所以他在知曉自身缺陷後,反而對這些格外關注,四處收羅相關信息,再憑借武夫敏銳至極的本能直覺,甚至比起許多懵懵懂懂,不通修行的讀書人來,他理解的還要更加深入,決計不會感應錯誤。

更何況,若非如此,單憑裴文德體內相對於他實在寡淡纖細的氣機,又怎麼能在他殺伐數十年養成的一身氣焰之下半步不退,甚至暗含反擊之力。

不過這黑裘青年受限於賦經曆,不能理解這些,他懶得多做解釋,反正對方本來也不看重這些,隻要他到時候能夠將裴文德以最狠戾手法虐殺泄了他胸中之氣即可。

“既然這樣,若是他今晚就在樓中過夜,那你也不會出手了。”

收起表情,繼續向前走動,黑裘青年突然想到了什麼一般,突然開口問道,“越是往前,距離長安城可就越近,到時候可就更加不容易收尾。”

“無妨。”

老者顯然已有打算,成竹在胸道:“前往長安,他必是要通過那蒲津渡口,給你製作這疊扇的人不是過一句很有意思的話叫做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嗎,更不必是一介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