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屋旁池塘邊，一新一舊兩坐墓碑前，呂青每拿起一張黃紙放到火上火就燒高兩尺多。
身後腳步聲起，他轉過頭來:“師傅。”
師傅看了看兩座碑，歎了口氣，想說什麼又止住。
“有一事弟子不明，正要請教。”呂青接著道。“我和阿丹以同樣的劍招與杜海對戰，她敗得很快，我卻輕鬆勝了，原本以為她是急於求成露出破綻，我當時眼見他們一招一式對戰，現在仔細想來決不是疏忽，究竟是何原因，我就不知道了。”
“你把靈蛇劍法都傳授給了她，幾年練下來她的招法和你一般的精準淩厲，對每一招的理解和你一般的透徹，這點從她與杜海對戰時所選用的那幾招就能看出來，那幾招當真就是杜海摧心掌克星的”師傅說完似還在回想當日之戰。
“那……”呂青更加疑惑了。
“那杜海是冥火教主自幼培養的，曆經了數次大戰。就算是再好的絕世劍法也不可能讓一個人用三年的修習時間便戰勝他。”
“那我也是用的同樣的招法，力道方位，身法與她別無二至。”
“你與她是否一樣隻能有杜海方知。一部經書，旁人看來小和尚念得一字不差，但是和得道高僧念出來確是完全不同。一個人的劍法好壞，若不是與之性命相搏是顯現不出來的。你自幼便對靈蛇劍法一招一式勤加聯係，多少寒暑，練斷了多少柄劍，和霍丹自不可同日而語。”
呂青若有所悟。
“隻是霍丹不懂，她費心算計的靈蛇劍法哪裏是什麼稀有寶物，你之所以能以此劍法一戰而威震江湖，那是你專心修習，半身鑽研，勤勉加上天資所致，絕非三五年之功。”
“是師傅諄諄教誨，嚴加督促，更不辭勞苦帶弟子訪遍高手，是師傅之功。我對霍丹雖然也將每招每式全盤相授，可並未曾真正去盡全力與她一較高下，所以之見她無絲毫差錯，卻並未發覺他修為尚淺。師傅，可曾是這樣？”
“唉！你們都是太年輕了，那這霍丹也算是絕頂聰明，糊塗起來卻又是天下第一糊塗。靈蛇劍法固然精妙，可哪裏及得上當年威震天下的郭襄女俠所留下的武學經典啊！卻費這麼大周折棄珍珠而求礫石。”
“三年前一戰弟子僥幸打敗冥火教幾位高手，讓整個武林讓整個武林都覺得靈蛇劍法是天下至寶，實則是天下千萬劍法之一，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唯一特別的，是弟子付出比旁人都多的血汗去苦練自然就成了天下第一劍法，是嗎？”
“不錯，不是武功登峰造極又怎麼可能去創出一套劍法，哪一派的開山祖師不是江湖上的泰山北鬥！那武當派創始人張真人曾把武當太極劍法刻在石壁上供天下人研學，然而真正能達到他那個境界的又有幾位？若不是像武當弟子那樣整日沉浸在此劍法之中，師兄弟日日喂招，長輩高人月月考究，又怎能成得了高手？在那些文人墨客眼中，《四書》，《五經》皆是天下奇書，任意一本都足以讓人去窮其一生品讀，然而有人自稱會這幾部書便要去考狀元，卻不是可笑！”說罷，他捋了捋胡須，感歎搖頭。
呂青細細品味師父之言，師父頓了頓，又道：“各派高手怕是很多明白此理，是以並未太認真，前輩人物大多未隨霍丹前來，若不是礙於峨眉情麵，也許都不會有人前來。霍丹此舉實則是一場鬧劇而已。大家大多以為冥火教眾位高手在三年前受重創，正道弟子此次不至於吃虧，誰曾想霍丹竟因此丟掉性命”說罷，又是搖頭歎息。
“師父，若不是弟子無知斷不會讓霍丹去送命，弟子越來越覺得自己不足。”他滿臉愧色。
“知不足便是大智慧，你既然答應霍丹臨終遺言要幫助振興峨眉派，前麵的困難就要認真去克服。為師已退出江湖，能否安度晚年還得看你了，我這便回鬆香穀去了。”說完他取過拐杖，身影沿著小道漸漸消失在樹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