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雪重新證明了自己沒有忘記作為冬天的身份。天地間漫漫飛舞的大雪花團好似棉花一般,落在枝頭、房頂,在迅速的觸地即融後,又很快在地麵一層層覆蓋,如同一床純白的被子,不僅讓人體會不到寒冷的意味,反倒生出一股暖意。學生們對這無趣的冬天大喜過望,此起彼伏的“哇”聲過後,連課也不想聽了,全都斜頭凝望著窗外。
對北方人來說,沒有雪,是不配稱作冬天的。
夏如花也無心再講課,發下了一張印有正反兩麵的高分作文供學生參考,然後搬過凳子坐在了窗前,口中念念有詞:“輪台東門送君去,去時雪滿天山路。山回路轉不見君,雪上空留馬行處。”心思也隨著雪花自在飛舞。
二
這兩篇作文一篇54分,一篇58分,58分的卻是蘇雪兒寫的。
《以己正還俗言》(54)
大浪滔滔,輾轉於紅塵之中,哪會無流言與蜚語。即使流言有一千分貝,我們也要以己正還俗言。
站在曆史的渡口,看盡千帆的紅塵往事,終於尋到他。
他,手持一支筆,緩緩地走向曆史發生的戰地,感受著古人的悲壯與激情。不想用含垢忍辱去形容他;不用杜甫對《史記》的評價來描繪他的豐功與偉績;隻想用那句“不虛美,不隱惡”來形容他。在他的生命中,生活似乎是一杯苦咖啡。從為父親完成遺願開始,還是從為李陵說情的一刹那,亦是在遭受極至之刑的一瞬?我們終是品不懂苦咖啡的人,可是他懂。他突然看到自己隻是君主眼中的玩偶,他不甘,他拾起筆,他不願做一個湮入浩瀚曆史的“伶官”,他不甘心做一個卑微如草芥的史官,所以他衝出曆史,不顧眾人的嘲笑與譏諷,他自身的清白證明了他值得名垂千古。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那又怎樣?司馬遷還不是用自身的清白還俗塵一個啞口無言!
船,自由自在的漂浮到江的中央,偶爾與他相遇,令我欣喜不已。
他的文字平易近人。即使在文化大革命時期,他依然在牛棚馬廄裏寫著屬於自己的文字,被加上高帽子又怎樣?被遊街批行又怎樣?他那一身的正氣,又怎麼讓人去妄加批評,在那艱苦的環境中,他知道隻有憑借一身的正氣,才能讓他看到夏日的曙光。流言不過是老舍眼中的霾,走出去的是他的心,活出來的是他的正直!
船,終於到達彼岸。收拾好行囊,準備出發的我偶然與他相遇。
他頭頂多個光環,“作家”、“導演”“島工作室負責人”,同時他也被人稱為奢侈,浮華的代表。可是又有誰看到他的努力,當頂著感冒在零下幾度的天氣下拍攝,他依然一個人堅持;當一個人站在東方明珠之下時的孤獨與苦跡,又有誰來懂?他是一個作家,活出自己的風采又有什麼錯?相比較於富二代、米蟲、啃老族,他不過是過著多姿多彩的生活罷了。他嚴於律己時,又有多少人去報道?但,他不會在乎,因為他活出了自己。
流言在郭敬明眼中不過是一縷悲傷,最終會幻化成煙雲。
收拾好行裝的我,帶著滿滿的自信與張揚,管他世俗流言與蜚語,“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
《站如風,何懼風》(58)
俗話說的好:身正不怕影子斜,沒有哪個正直之士因人言而放棄堅持自己的剛正不阿的,做好自己,如那風雪中紋絲不動的鬆;如那淤泥中清潔白染的荷,成為一方天地中不變的風景,己正不怕人不敬。
像他的小詩中所說的:我是一個在黑暗中大雪紛飛的人呐。他叫木心,我想定是鬆木之心,剛正不阿,做著無可挑剔的自己。文革時期,他身陷獄中,麵對這些,他毫不畏懼,更沒有屈從而負了自己,囹圄中,苦中作樂,他揮筆成章;非議中,他氣勢恢宏,剛正不移。他堅持著自己,原來的自己,不怕誹謗,不怕非議,正所謂,站如鬆,何懼風。如果一個人麵對困難就能輕易改變自己,那麼他是失敗的。人們可以不相信你,可以不尊敬你,但你自己不能,隻有你先挺直腰板,做好自己,狂風暴雨也打不倒你。
“世人盛愛牡丹,而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這是周敦頤說的。是啊,在那個以權聞名,以勢立足於世間的動蕩年代,能做到如周敦頤這樣的人可謂少之又少。當別人都忙著追求功名利祿,向上司奉上薄禮的時候,他卻在書房悠然寫詩;當別人因受誹謗而為自己多言辯辯解的時候,他卻在蓮池邊,賞荷漫步,好不快活。他就是那世俗中那株出淤泥而不染的荷,縱有萬千非議,也改變不了自己,剛正不阿的性格,永不低頭的堅守自我。站如鬆,何懼它暴走狂風?
作為一個作家,被人認為作品是找人代筆,這既是對他的不肯定,也是對他的侮辱,在年少時就以表現出極大寫作天賦的韓寒,上學時期就已在多個報紙上發表過自己的文章,他的水平是不可否認的,但有人卻發消息說韓寒的成名作是找人代筆,並非個人所作,這一言論,頓時給韓寒造成了不小的負麵影響,有原來他的支持者們離他而去並聲稱失望,但他始終不改變自己,正如他所說的:“我的能力我自己知道,不需要別人來評價,我做人如鬆,身正不怕影子斜。”
雪中的鬆,是不會輕易改變,更不可能輕易被打倒的。站如鬆,何懼風?
何小天看到蘇雪兒的名字時,下意識的就去觀察付澤坤,他以為這個名字也許會勾起他的一些悲傷往事,也許他會為失去一個才女感到惋惜。
但是都沒有。那種平淡的就像茫茫人海中的一個普通人遇見了另一個普通人的表情,即便連對視都沒有就已經注定再不會相見了——可有什麼值得惋惜的呢?
“啊,我是一個在黑暗中大雪紛飛的人呐。寫得多好!”劉陽偉陰陽怪氣的呻吟一聲,又道:“何小天,你幹嘛不要人家?”
何小天一時茫然,又即刻明白這次指桑罵槐的目標換成了付澤坤,於是也感慨道:“啊!”
付澤坤回過頭,看著這兩人,嘴角微微一笑,沒有慍色,但也沒有說話。
劉陽偉道:“啊,作文寫得這麼好,你為什麼不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