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呢,為了這個愛好,姓華的不惜花費大價錢。他跟我好了,你去到那個李家呢,把那個什麼什麼詩經、尚書的唐抄本取了來,我會派人在門口接應。咱也不私吞,偽造一番,做個贗品,讓華先生有個替代性的收藏品就好,不會讓李家人知道。這是十兩銀子的報酬,事成之後,另外還有十兩。你欠我的債務一筆勾銷,以後那個什麼李家的給的束脩禮金,那就全都是你的自己的了。”
一邊將抄本的書封裝幀、筆致風格詳細敘述,一邊將一張銀票塞到單伯手裏。
單夫子臉有憂色,暗自沉吟。那個時候書籍珍貴,有的名家抄本更是當世唯此一家,絕無僅有,可以是稀世珍寶了。
那位華先生既然肯下這樣大的本錢,想必那個抄本珍貴至極。入室行竊,隻怕被人發現,闖了大禍,不好收拾。
那周員外似是知道他的心思,開解道:“不妨,單老弟,這沒有什麼難的。要是不好下手呢,就找你的書童代勞,他可是行家裏手,名聲在外呀。華先生都知道。”
單伯疑道:“華先生……華先生怎麼會知道呢?”
周員外一擺手,道:“這個事情無關緊要。緊要的是你要將書交給我的人,並且不需擔心,若真的竊書被發現……”
他壓低了嗓音,向著蕭瑜揚起下巴,皮笑肉不笑道:“……那裏還有個擋箭牌呢!他反正是個慣犯,正好都推到他的身上,你總能全身而退。”
單夫子哦了一聲,情知這也是一條退路,頓時如釋重負,神情鬆懈下來,口中卻強烈拒絕道:“那怎麼成?我將蕭瑜從養大,咱倆相依為命……”
周員外截住他的話頭,笑道:“從養大,就是為了必要的時候頂缸用。單老弟,不必多,就此告辭。”
他坐上馬車,又原路回去。
蕭瑜在船上轉圈遊走,一直要設法下船去知會萬仲平,每次都被饒中和老莫趕了回去。單周兩人的交談,倒是沒有注意。
船兒起航,蕭瑜別無他法,在甲板上駐足遠望,見到碼頭上的船工之中,有一個身影一晃,看那樣子,正是那位華先生。
那背影似曾相識,好像在哪裏見過。
蕭瑜凝神思索,頓時記起,原來那華先生正是當時自己要扒竊之人。那時他反應敏捷,及時阻止,自己見他不好招惹,才轉而去扒走了新任縣令王大人的錦帕和銀兩。
起來,之後的一係列麻煩,有很大一部分成因,就是從此而來。
想不到卻是這位華先生出錢禮聘,終至了自己扒竊還債的生涯,也當真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