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動室外,一個個新兵心情激動的摩拳擦掌,琢磨著第一個電話打給誰。活動室內,很多人電話接通時一個“媽”字剛出口,就哭成了淚人。打給父母時說的最多的話還是“我在這裏過得很好,你們放心,你們在家也要好好保重身體”。仿佛這幫十八九的大男孩真的一夜之間成為了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下車之前,肖正通過自己的手機已經給母親報過平安,其實發給黎曦的短信他早就編輯好了,但想到今天早上的事情,肖正編完刪,刪完再編,始終不知道該和黎曦說些什麼,所以這難得的5分鍾他還是打給黎曦。
“嘟……嘟……嘟……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打了兩遍都無人接聽,此刻肖正內心百感交集,心裏默默祈禱“接電話、接電話啊,我快沒時間了。”
肖正身邊馬振正在和母親進行著通話,電話裏馬振的母親對馬振說:“振兒,你還和你爸爸說兩句嗎?”
“不用了,媽。你告訴馬華軍,他不是天天罵我敗家子,罵我一事無成嗎,我就證明給他看,我馬振沒有他,照樣能闖出一片天地來。”
“振兒,其實你爸……”
“媽,你別說了!”馬振此刻變得有些激動。他平複了一下心情又說:“媽,天氣變冷了,你的風濕要多注意,沒事的時候讓劉阿姨多給你熱敷一下。”
“好,媽媽記住了。”電話那頭的馬振母親已經開始小聲抽泣起來。
肖正這邊,在撥打第三遍的時候,黎曦終於接聽了電話。
“喂,您好。”電話裏傳來黎曦熟悉又溫柔的聲音。
肖正長長的舒了口氣,轉而說道:“黎曦,是我,肖正。我到部隊了,給你打個電話報個平安,你現在還好嗎?”
“你到部隊了啊,那裏好玩嗎?你不用擔心我,我很好。我和慧慧正在外麵吃大餐呢,我每天都很開心,你放心吧。”
肖正聽到黎曦電話裏沒有絲毫的悲傷,心放寬了許多。
“肖正,你能每天都給我打個電話嗎?”黎曦在電話裏小聲問道。
“不行,我們的手機都被沒收了,電話也是每個月隻能打一次,不過你放心,我每周都會寫一封信給你。”肖正有些失落的說。
“好,我等你的信。”
這時,楊文寧對所有打電話的新兵說:“時間到了,掛電話吧。”肖正回頭看了一眼楊文宇,對電話裏的黎曦說:“曦曦,你記住不管我在哪裏我的心裏都裝著你。”
“肖正,我……”黎曦還沒說出剩下的“愛你”,電話裏傳來了“嘟……嘟……”的回音。
女生宿舍裏,黎曦蜷坐在床上,雙手抱著膝蓋,眼淚不自覺的滴落下來,不遠處兩份打包的飯菜靜靜地呆在桌子上。丁慧看著眼前的黎曦,憐惜的輕拍著黎曦,安慰的話也不知從何說起。
第四節班務會
一班被帶回宿舍後,楊文寧並沒有著急分床鋪和整理內務,而是開了一個簡短的班務會,讓大家介紹自己。
楊文寧坐在會議桌正對門口的位置,12名新兵分坐在會議桌兩側。他首先開口說:“兄弟們,相逢便是緣分。接下來我們將共同度過三個月的新兵連生活。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楊文寧,江蘇人,今年28歲,入伍10年了,三期士官,武警上士警銜。從第二年開始,我連續帶過8批新兵,在這批新兵班長裏麵我的資格算是比較老的了,我這個人比較愛麵子,所以我的要求隻有一個,那就是全團所有評比我們班必須拿前三,如果達不到要求,就別怪我用特殊手段。”說完右手狠狠地拍在桌子上,嚇得所有新兵不自覺地直了直身子。
“下麵從我左手邊依次介紹自己,除了說自己的基本情況外,還要說一說你們來當兵的目的。”楊文寧說完,打開了筆記本開始記錄每名新兵的基本情況。
“我叫劉海洋,今年19歲,琅琊人,和大家一樣我是從煙威大學入伍的,入伍前學的是機電專業,從小我就對坦克特別感興趣,本來想當坦克兵,不知道為什麼卻被分來了消防,說實話內心有些失落,當兵不扛槍我認為是不完整的,所以兩年義務兵結束後,我想回去繼續上學。”說完叫劉海洋的新兵示意下一名新兵介紹自己。
“我叫祝越,今年23歲,德惠人,大學專科畢業,大學學的法學專業,我對當什麼兵沒什麼太多的要求,因為我是城市戶口,兩年退伍後有城市安置卡,我可以去我們市的縣城裏檢察院工作,所以在消防部隊我沒有什麼宏圖大誌,隻想安安穩穩度過兩年。”說完看了一眼正在做記錄的楊文宇。
“還有什麼補充的嗎?沒有的話下一個。”楊文宇一邊記錄一邊說。
“我叫馬振,21歲,煙威人,入伍前就讀煙威大學國際學院,金融管理專業。我當兵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證明給一個瞧不起我的人看,我馬振不是一個窩囊廢。”馬振說的時候,放在腿上的手狠狠的攥起了拳頭。
……
“我叫肖正,今年20歲,桑梓人,入伍前就讀於煙威大學法學係。和其他人不一樣的是,當消防兵是我自己選擇的,我家住在消防隊旁邊,從小我是從消防隊的院子裏長大的,小的時候覺著水槍很好玩,消防隊裏的叔叔們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太帥了。現在長大了,我感覺當消防兵可以踏踏實實為老百姓做事,可以讓人生更有意義,就像許三多說的一樣,人活著就要做有意義的事情。班長,我說完了。”
楊文寧聽完,放下手中的筆,看著肖正微笑著說:“肖正,你說的很好,好好幹,你比我有文化,將來肯定更有前途。”
肖正沒說什麼,隻是狠狠地點了點頭。
當所有人介紹完以後,楊文寧拿起筆記本說:“我們班大多數人都是高校在讀大學生,入伍的動機也是各不相同:有陰差陽錯幹消防兵的,有自願幹消防的,有為了義務兵幹完後回家安置的,有想在部隊入黨的,有想考軍校的。不管怎麼說,你們要想實現自己的目的,前提必須好好幹。在授銜前你們還不算是一個兵,是地方青年。進了部隊的門,就要遵守部隊的規矩。我在這裏先強調幾點,一是見了老兵和隊長,不管你在幹什麼,都要立正大聲地問好,要展現出你們的精神麵貌;二是除了晚上睡覺的時間,一律不準坐床鋪,每個人床下都有一個馬紮,平時就坐在馬紮上;三是當聽到喊你名字的時候要大聲地答“到”;第四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在不部隊裏隻有是與不是,在回答我的問題的時候,我不想聽到多餘的話。”
楊文寧合上筆記本,根據新兵身材和體重分了床鋪,肖正被分在了楊文寧的上鋪。按照部隊傳統,班長都住在在距離門口最近的床鋪,很大原因是離門口最近的床鋪地理位置最差,冬天漏風、平時進進出出噪音大……可能這就是部隊吧,責任就意味著把最差的留給自己。
“肖正。”
“到。”
“你跟著我去三連參觀一下內務,回來後指導大家按要求把個人內務規整到位。”說完楊文寧和肖正去了樓下三連。
第五節整內務
三連五班。
一進門肖正便看到所有人的被子都平攤在地上,五班長指揮一個個新兵手持木板從前往後一點點的刮著。現在肖正不知道這兩塊木板叫什麼,但相當一段時間後他會體會到這兩塊木板帶來的噩夢。
楊文寧和五班長簡單的客氣了幾句,五班長便安排一個黝黑的小個子帶著肖正參觀內務設置,隨後兩個班長便一起出門離開了班裏。
“我們先從床鋪開始介紹。”小個子新兵首先開了腔。
“好的,麻煩你了。”肖正客氣的回答了一句。
“床鋪上鋪好我們配發的白色床單,記住不要有褶皺,可以用一根筷子一點點的整平,等被子疊成豆腐塊後,再把被子放在床頭位置;床下隻能擺放兩雙鞋,左邊放拖鞋,右邊放皮鞋,鞋跟朝外與鞋架平齊,不能超出一點,兩雙鞋之間的距離10公分,差不多一拳的距離;床尾櫥隻能擺放兩樣東西,一是綠色軍大衣,二是我們配發的白色褥子,疊軍大衣的寬度為40公分,白色褥子疊四折寬度也為40公分,最重要的要橫平豎直棱角分明。”小個子新兵一板一眼的介紹著,肖正也一邊看樣板,一遍飛快的在本子上記錄著。
“來這邊,我再給你講一下,其他物品的擺放。”說完小個子新兵帶著肖正穿過地上的“被子”群,來到班級的桌子旁。
“桌子上麵所有人的水杯都必須在一條直線上,姓名貼統一朝外,蓋子與杯身連接的塑料條,必須45度朝向外側;所有抹布使用完後,必須疊成大小一致的方塊,整齊的羅列在一起後放在右側桌洞靠木板的位置,所有熱水瓶擺放與水杯擺放的的要求一致……”小個子新兵一口氣介紹完物品的擺放規定,完全沒有在意在一旁飛快記筆記的肖正。
10分鍾以後,楊文宇和五班長有說有笑的推門進了班級。
肖正這邊關於內務擺放的學習也已經接近尾聲。大到班級整體設置,小到臉盆上毛巾留出的尺寸都做了詳細的記錄。各類要求肖正記了滿滿一張紙。
“肖正,都弄清楚了嗎?”楊文宇看了看表說道。
“班長,都記錄清楚了。”肖正又核對了一遍筆記後,合上筆記本後自信的說。
“五班長,謝謝了,那我們抓緊時間回去收拾了。”
“老楊,回頭常過來串串門。”
“好的,沒問題,以後還有很多向三連五班學習的地方呢!”
“共同進步,共同進步。”五班長聽了楊文宇的這句話,還是很受用,笑嗬嗬的回答道。
四連一班。
肖正按照剛剛在三連學到的內務擺放要求,先是用自己的物品給他家演示了一遍,而後指導大家,熱火朝天的收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