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幾天,蘇淼才想起來,她一直忽略掉的,是柳世仁。胡坤和燕赤刻意避著她,不知道是不是唐銘的意思。
義莊的事已經過去了好幾天,死者都已經入土為安。蘇淼望著山包上的新土,閉上雙眼,雙手在胸前合十,默默地為他們祈禱,希望亡靈可以得到安息。
得知死者生前都有遭到非人的對待,唐銘大發雷霆,有關人等紛紛落獄,包括唐尋。唐銘挨家挨戶去安撫了家屬,他們日後的生活也做了安排。
陳自強及其母親提前被人帶離了黃石城,他們想要的安定的生活,唐銘隻能應允,雖然陳自強確實是個棟梁之才。
日落西山,蘇淼才獨自回到別館。唐銘還有很多事忙,整日不見人影。就像突然被抽幹了力氣,蘇淼有氣無力地趴在桌上,腦袋放空,什麼也不想。
忽然轟然一聲巨響,遠近可聞,震的棲鳥驚飛,屋室簌簌作響。蘇淼從凳子上跳起來,第一反應又是地動,她趕緊打開房門跑出去。
這裏比較偏僻,也沒見什麼人。蘇淼撒腿開始跑,沒跑多遠,便見遠處塵霾一片。燕赤滿身狼狽的自不遠處飛掠過來,抖落身上的塵土:“夫人怎麼出來了?”
蘇淼微微蹙眉:“怎麼回事?”
燕赤帶著她來到堤壩不遠處,指了指山的一角。那裏已經被炸飛了一角,蘇淼看了燕赤一眼:“剛才的巨響是怎麼回事?”
燕赤咧嘴,露出他一口白牙:“火藥啊,這幾日唐大人可是都在研究這個。”
蘇淼不想火藥這東西如此猛烈,雖站的夠遠,卻仍被擊起的塵土迷的睜不開眼睛。她忍不住心裏的好奇,“唐大人呢?竟然能研究出火藥!那不是可以省很多力氣了?”她的話中藏不住的興奮。
“夫人還是不要過去了吧,指不定還有飛石呢。”燕赤勸道。
泥塵後麵有個朦朧的影子,不時傳來一陣咳嗽。蘇淼麵上一喜,忙跑了過去:“唐大人!是你嗎?可還好?”
“咳咳咳……娘娘,你千萬別過來,臣沒事……”唐尋的聲音傳來。
蘇淼還未走近,便聽到山石滾落的聲音。燕赤大驚,忙道:“娘娘,趕緊回去吧,這裏不安全!”
蘇淼往後退了幾步,仍被飛石擊的睜不開眼睛,匆忙回身舉袖遮擋,麵前突然人影一暗,卻是燕赤快步擋在了自己身前。
蘇淼躲過沙石,對燕赤投去感激的一笑。燕赤微微怔忡,卻低頭撫拍衣衫,避過了她的眼睛,隻是道:“此處太過危險,夫人還是避一避吧。”
蘇淼卻隻思量道:“開山建壩最難的便是將山移走。有了火藥,便能縮短工時,在汛期到來前,便能將水引到山那邊去,這片土地便免遭洪澇了。”
話剛落音,胡坤帶了幾個近衛匆忙過來,唐銘的身形出現在堤壩前,看到山腳的情形,目光往蘇淼身上一帶,劍眉攏蹙,深瞳微斂處生出絲驚怒。
蘇淼吐吐舌暗叫不妙,剛對他露出笑容已聽他沉聲問道:“你這是在幹什麼!”唐銘上下打量蘇淼,見她無恙,眼中怒色褪了幾分,“不是讓你好好在房裏休息嗎?”
蘇淼伸手抹了抹發間灰塵笑道:“唐大人在做實驗,你怎麼不告訴我啊?方才那麼大的動靜,我還以為又是地動了,就跑出來看看。”
她的素衣上已是覆滿灰土,再怎麼整理也還是狼狽。唐銘語氣峻冷:“這個豈是兒戲?唐大人是這方麵的能手,你又不懂,豈能如此胡鬧?”
蘇淼自知理虧,心知他也是關心自己,隻是往他懷裏一蹭。蘇淼對胡坤和燕赤使個眼色讓他們先走,笑著撒嬌道:“妾身知錯,陛下大人大量,還請息怒。”
身邊眾人退盡,唐銘怒瞪她一眼:“沒一日安份,哪有點兒皇後的樣子!”
卿塵撇撇嘴:“你看吧,你還是覺得我不夠賢惠,不足以做一個皇後。”蘇淼佯裝生氣,背過身去。
唐銘麵上恢複清明,眸中卻閃過一絲笑意:“皇後這是在妄自菲薄嗎?”唐銘攬著蘇淼走到廊下避開浮灰,唐銘審視她那花貓一樣的臉龐,突然失笑:“我有時在想,你這腦袋瓜裏到底裝了什麼?怎麼什麼事都放不進心裏。”
蘇淼聳聳鼻子:“誰說的!你不就在我心裏。”蘇淼不忘調皮地挑眉。
這招對唐銘倒是很有用,他為她擦了擦連:“還不洗把臉去,看黑一道白一道的,不知道還以為你是小乞丐呢。”
蘇淼抿嘴笑著,突然想起和唐銘第一次相見的情形,曆曆在目,如是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