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淼還是低估了這冷宮的夜。冷宮,它不隻是個流放後宮嬪妃的地方,如它的名字,真的很冷。春桃要回來的碳早已經燒完,燈也滅了,她們倆裹在唯一的被子中,不停地哆嗦著。
春桃吸了吸鼻:“娘娘,要不奴婢再去內務府要點碳來?”
蘇淼忙拉住她,“今天就不要去了,太晚了。明日會有人送過來的。”她今日剛婉拒了青五的幫助,明日又有誰會給他們送東西來呢。
一夜無眠,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春桃跑到小廚房去燒水,沒一會哭喪著臉回來,“娘娘,廚房的柴全濕了,根本無法生火啊。”
蘇淼凜眸,還能再倒黴一點麼?她穿好衣服起身,她跑到小廚房一看,原本堆積好的柴火被散落在地上,上麵有很清晰的水漬。
春桃又開始哭起來,“定是有人跟娘娘過不去。這點柴奴婢留著給娘娘做早膳的,現在要怎麼辦?”
蘇淼麵無表情地盯著地上的那些柴火,所以在灶前坐下,拿了火鉗在灶中掏了掏,將裏麵柴火燃燒後留下的火炭掏出來。雖然不多,足以將那些柴火上的水氣烤幹了。她拿出火折子吹燃,拿起火炭在火上烤。
春桃見狀忙道:“娘娘,還是奴婢來吧。”
蘇淼抿唇不語,沒一會,便見火炭的一角火紅燃了起來。蘇淼忙將火炭放到灶中,將其他的火炭小心地放在其邊上,她習慣性地往裏麵吹氣,不想卻吹起了灰撲了她一臉。
“咳咳咳,”蘇淼嗆得咳了起來。
春桃並不了解蘇淼的過去,在她眼裏,蘇淼就是尊貴的皇後娘娘,又怎麼能將皇後娘娘與眼前這個毫無形象可言的人看做一人?
“娘娘?”春桃有點擔心,“沒事吧,還是奴婢來吧?”
蘇淼揚起臉,咧嘴笑了笑,她的臉上盡是灰,卻掩蓋不住她臉上的笑,“可以了!”她拍了拍手,“等火旺了再選幾棵小一點的柴火進去吧。記得往裏麵摻點水燒著。”蘇淼指了指冷灶上的鍋。
灰燼有跑到她的眼裏,有點不舒服,她跑到井邊打了桶水,弓著身子洗臉。冰涼的井水讓她精神一震,並沒有因為一夜未眠而混沌。
“還真沒見過你這樣的皇後。”頭頂突然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
蘇淼正將手伸入桶中,她微微一愣,泰然地繼續洗臉,“嘩啦——”水從桶裏澆出來,卻順著指縫溜走了。
一條毛巾遞到自己麵前,蘇淼很自然地接過擦了擦臉,“你怎麼在這兒?”
“你其實想問的是我為什麼還沒有死吧?”朱希軼淡淡地說道。
蘇淼抬眸正好對上他清冷的眸子,他的臉色不是很好,還有點蒼白。蘇淼頷首,將毛巾掛在肩上,彎身將桶裏的水倒掉,“你不是好好地站在我的麵前嗎?”
蘇淼將桶放好,抬步往房裏走去,走到門口她突然停下來,看著跟在她身後的朱希軼,“這裏是冷宮,並不適合朱少主。朱少主請回吧!你不該出現在這裏。”
“你現在後悔了嗎?”朱希軼叫住準備進屋的蘇淼。
蘇淼淡淡一笑:“朱少主為什麼以為我會後悔呢?”
“他唐銘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你,至少我不會這樣對你,將你放在冷宮了不管不顧。”朱希軼深深地看著蘇淼,他的眼神中有一絲不明。
望了眼小廚房上飄起的青煙,蘇淼淡淡一笑:“在朱少主眼裏,是不是隻有榮華富貴才算是對我好?”
“至少要比你現在不堪的生活好。”朱希軼沉聲道:“你何苦這般委屈自己?”
“委屈嗎?我並不覺得。我本就是個平凡普通的人,皇後的鳳冠太重了。”她取下肩上的毛巾擦了擦手,“你們的過去請不要將我牽扯進去。”
朱希軼鳳眸微眯,“你這是在替他說話?”
蘇淼淡淡一笑:“如果你真要這樣認為,也可以。”她抬眸看了他一眼,“捫心自問,唐銘真的不是一個合格的君王?你所謂的仇恨,確實以整個嶺國為代價,那你是不是應該想想,你是不是恨錯了人?”
朱希軼盯著她沉默了好久,久到春桃已經燒好了水端過來,“娘娘……”
春桃不安地看了眼朱希軼,“奴婢……”
“春桃,送客吧。”蘇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轉身進到屋裏。她徑直走到桌前搗鼓著桌上的碗碟,不去在意朱希軼是不是已經離開。
好一會春桃走進來,低聲問道:“娘娘,剛才那人是誰啊?這裏可是冷宮,他這般膽大地來,難道就不怕被陛下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