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孟桂蓮撲在天帝的靈柩上哭得上接不接下氣。蘇淼上前按上唐銘的手，“唐銘。”
唐銘下意識握拳，啞聲道：“你幫我過去看看吧。”
蘇淼拿出之前天帝給自己的，還有從周羽那兒得到的玉璽碎塊遞過去，翠玉在純白的稠斤中閃著耀眼的光芒。
唐銘苦笑，“他就給我留下了這個……”
蘇淼抓住他搖晃的身子，“銘，天帝心裏一直覺得虧欠你的。”
唐銘緊抿著唇，緩緩轉身，“他是欠我的！他欠我個解釋！”
蘇淼握著他的手，掌心深處，他能夠感覺到蘇淼指尖傳來的柔和的溫度。他平複了下情緒，終於看向她，“我不去了，你過去將這個放到他的枕邊那。”唐銘從懷裏拿出一個海棠玉墜。
蘇淼伸手接過，並沒有多說，相見隻會徒增傷悲。蘇淼拉著周小江來到靈柩旁邊，她有一瞬的猶豫。
天帝的靈柩用的是寒冰玉棺，浸骨的寒意後天帝靜靜地躺著，明黃的龍袍襯得他的臉更加蒼白。蘇淼看了眼仍舊哽咽的孟桂蓮，放輕腳步，生怕驚醒了沉睡的人兒。她鄭重附身在靈前行禮了孝禮，輕聲道：“陛下，唐銘已經回來了。你擔心的事並沒有發生。”
周小江很乖巧地在蘇淼身側跪下，“皇爺爺，小江來看你了。”
蘇淼欣慰地看了他一眼，起身走到寒冰玉棺前，靜立了片刻，將那個海棠玉墜輕輕放到了天帝的耳邊。
刺骨的寒意撲麵而來，蘇淼微微打顫。卻聽小江一本正經地說道：“皇爺爺，小江從沒有荒廢學業。我每天都早起讀書的，傍晚也會練武的。我爹平安地回來了，他打敗了幹耶，還給嶺西一片寧靜。皇爺爺，你不用擔心，我會替你看著爹的。”說完鄭重地磕頭。
四周的寒意越來越濃，蘇淼逐漸覺得冷得厲害，她將孟桂蓮扶起來，“連妃娘娘，不要太傷心了，陛下知道了該心疼了，我們先回去吧。”
話音剛落，便有內侍上前將寒冰玉棺合上。周小將走過來用小手牽起孟桂蓮的手，“皇奶奶，不要傷心，小江會陪著你的。”
孟桂蓮哭得已經很虛弱了，她抬眸看了眼周小江，勉強一笑，“好。”
他們出了皇陵，見唐銘背著身子站在台階的最高處，天空中的烏雲壓得格外低。他孤獨地站在那灰色的蒼穹之下，一身的清冷。
聽到腳步聲，唐銘卻沒有回頭，他一動不動地凝望著毫無色彩的天空，眼中是無盡的孤寂。
“唐銘。”
唐銘轉過身用一種很蒼涼的聲音說道：“生老病死，是不是隻有真的離去了才會釋然？”
蘇淼心頭似是有一把尖刀抵著，泛起隱痛刺骨。她上前一步，緊緊握住唐銘的手，“你不要這樣，其實你心底早就原諒陛下了。”
唐銘深眸中深深淺淺，蘇淼卻從中看到了無名的哀傷。唐銘輕輕將蘇淼擁入懷中，“娘親就死在我麵前，可是他到離開也沒有跟我解釋過一句。淼兒，我隻有你了。”
“說什麼呢。”蘇淼抬頭看他，“你還有蓮妃，還有小江呢。”
唐銘就像沒有聽到一半，緊緊地抱著蘇淼，“我不想要這個江山，拿來有什麼用呢。”
“它是陛下畢生守候的！”蘇淼沉眸，“唐銘，有件事我沒有跟你說，其實陛下原本不會這麼快離開的，他長期被人下了毒。”
唐銘申請驟然僵住，啞聲問道：“你說什麼？”
“當日不知道是誰將我帶到了陛下的寢宮，我給陛下把過脈。他真的是中毒了，而且是慢性毒藥。”蘇淼沉聲。
他們沒有看到的是孟桂蓮聽到蘇淼的話瞳孔一震，手開始顫抖起來。周小江拉著她的手，仰頭看著孟桂蓮，“皇奶奶，你不要傷心了。”
蘇淼並沒有放在心上，繼續說道：“如果不是吳公公用命來掩護我，說不定我早就落在蘇冠男手中了。”
“毒……”唐銘眼底掀起狂怒，“究竟是誰會對他下毒？”他的雙手指節握得咯吱作響，薄唇透出一種蒼白的淩厲，“是什麼人做的？”
蘇淼搖頭，“陛下身邊的人都不在了，這個也無從查起。但是在這後宮，肯定有我們不知道的事。唐銘，你應該振作起來，嶺國的老百姓還等著你呢。陛下也還等著你去查明下毒之人，還有你娘親的死因。你要做的事還有好多。”
風吹進眼中微涼，唐銘輕輕閉眼，周圍的白幔翻飛，化作一片翻滾茫茫的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