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星寒,回去,我們回去!”
唐安寧唇角冰涼,聲音顫抖。
不,她全身都在冷得發抖!
認識她這麼久,簡星寒隻有在秦淮明死的時候,才見過她這樣。
想到她剛才接了個電話,不禁擰眉,試探問道:“是不是出什麼事了?秦總?還是小昊然?”
在國內,最能牽掛她心的,應該就是這兩個人了吧。
唐安寧緩緩搖頭,臉頰上,有兩行溫熱的液體流淌而過:“不,星寒,我也不知道。我現在心裏很亂,求求你別問了,先回去吧,我們晚點再回美國!”
“安寧……”
看著女人臉頰上那兩行濕濡的淚痕,簡星寒的心,狠狠一揪。
他很清楚,女人心裏一定裝著件很重要,很難過的事情,可偏偏他猜不到是什麼!
這種感覺,從回國後,就越來越濃重了。
在美國,兩人對對方的了解,簡直就像是同一個人,相互透明。
可回國後,從踏上這片土地開始,女人就顯得心事重重,心裏有一塊地方,他無論如何也走不進,甚至觸碰不到。
“媽咪,您怎麼哭了?身體不舒服嗎?”
“媽咪,來,喝點溫開水,你就舒服了。”
兩個孩子也被她突然流下的眼淚,給嚇了一跳,秦子辰立刻拿出自己的保溫杯,遞給她。
“謝謝,我沒事。”
唐安寧勉強擠出笑容,摸了摸孩子的頭,安慰道。
她無法跟他們解釋,自己剛剛聽到了什麼,以及此刻的心情。
因為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
她應該是恨湯靜瑜,厭惡她的,可是為什麼當聽到她的死訊時,心竟也會揪得生生發疼?
似悲似哀,又不全是。
“回去吧。”
簡星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司機吩咐道。
他突然有種感覺,這次不能順利上機,回美國的日子,也許會變得遙遙無期……
唐安寧是在法醫的解剖室,見到湯靜瑜屍身的。
這裏空氣寒冷,凍得人渾身血液都要僵了般,流通不暢。
那個女人就躺在室內中央的那長手術床上,小小的,簡陋無比。
“她是誰?不是死者家屬,不能進來!”
法醫看她是生麵孔,頓時目露警戒。
“章法醫,她是我媽的幹女兒,我母親生前很喜歡她。”
白訓庭上前,幫唐安寧編了個身份。
幹女兒……
聽著這個新身份,唐安寧心情一時複雜難明。
“白少,按規矩……”
法醫神色有些為難。
這次案件十分敏感,上頭很關注,他不希望在自己手裏,出任何差錯和意外。
“章法醫,她很快就要回美國了,隻是想見我母親最後一麵而已,希望你能通融一下。如果有什麼事,我全權負責!”
“那……你們切記,不能觸碰死者任何地方!”
因為白訓庭是湯靜瑜兒子的身份,法醫最終還是通融了。
他也識趣,雖然沒有離開,也站得遠遠的,做自己的事情,沒有在旁邊當“電燈泡”。
沒有人阻攔了,唐安寧卻突然生起了一絲怯意。
她望著躺在床上的女人,那麼地平靜,那麼地詳和,又那麼地,不像她的性子。
此時此刻,她竟寧願希望,這個女人像五年前那樣,指著自己的鼻子,罵她不自量力,舔著臉想高攀他們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