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古瀾都有點兒恍惚,工作並沒有出錯,習慣這東西總是好的,一旦習慣,就是輕車熟路的照走了。
古瀾的恍惚留在昨夜,記憶停留在了早上的那一幕。
第一次,在他的床上過夜,以前無論多晚,她都會堅持回到自己的小屋。
今天早上醒來,卻驚慌地發現自己還與他相擁著躺在他的床上,他的碩大甚至還埋在自己的體內,勃然有了一觸即發之勢……
昨晚有了太多的第一次,第一次無法掩飾自己的脆弱;第一次說“對不起”;第一次落淚;第一次在歡愛中瘋狂的呼喊他的名字;第一次與他相擁而眠……女人對於第一次,似乎總有著一種近乎荒誕的偏執,但也正因為這麼多的第一次,她在他麵前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樣的淡然。
有些東西已經在悄悄改變了,隻是,她不確定自己是否做好了準備接受這些改變。他要的,她能給嗎?
帶著這種恍惚走出“古氏”大樓,沒有像往常一樣在公車站等候,今天,她想走走。
“叭叭——”身後傳來喇叭聲。
古瀾回頭,辜劭芸降下車窗,“有空嗎?我想和你談談。”
“對不起,我和你沒什麼好談的。”冷淡的語氣,腳下的步子仍是散漫。
車子在她的前方停下,辜劭芸攔住她,“我想和你談談沈楓的事。”
冷笑,這算什麼?成功者向失敗者炫耀她的勝利嗎?還是她知道了沈楓去醫院的事,所以來警告她不要癡心妄想嗎?對一個六年前就已經丟下她的男人,有這個必要嗎?
繞過她,不作任何停留。
“你不想知道沈楓為什麼離開你嗎?”辜劭芸不放棄。
腳步緩了一下,想嗎?當年她也一遍遍地問過自己,他為什麼會變成那樣?是不是有什麼苦衷?不久前他們不是還在計劃著將來嗎?為什麼會說變就變了?這些每日每日緊逼的疑問幾乎逼瘋了她,學不來死纏爛打的糾纏,隻能任由無盡的痛苦一寸寸地啃噬著自己的心,直到……他和她去了美國。
所有的不甘與疑問,在那兒戛然而止,他說的已經很清楚了不是嗎?在前途和愛情之間,他選擇了前途,正如那些爛俗的電視劇,惡俗,卻真實。
腳下的路在繼續,古瀾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是成竣要他離開你的。”辜劭芸大喊。
腳步,止住,慢慢地回頭,眼裏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能和我談談嗎?”打開車門,辜劭芸胸有成竹地等著她。
“說吧。”坐入車裏,古瀾平靜如昔。
“這故事很長,我們找個地方慢慢談。”噙著笑,辜劭芸優雅地提議。
故事,其實不長。
坐在明亮的咖啡廳裏,古瀾用最短的時間消化了全部的內容。
在沈楓研究生畢業的前夕,成竣找到了辜劭芸,要她把沈楓帶到“星洲”,當沈楓見到她的那一刻,錯愕、不信、痛苦、憤怒、恥辱……這個一直生活在象牙塔中的男孩終於知道了自己這些年來的衣食無虞靠的是什麼,其實早該想到的,大四一年,研究生三年,四年的學費和食宿怎麼會是個小數目?隻靠她做著一個小小的收銀員又怎麼足夠支付?可他就是那麼輕易地相信了,因為她從來沒有騙過他,因為他從來都不曾懂得生活的不易。
沈楓接受了“雲揚”的職位,以二十萬的價格把自己賣了五年,並請求辜劭芸陪他演了一場“窮家子愛上富家女拋棄昔日女友”的爛戲碼。
……
至始至終,古瀾都在微笑,像是在聽著一個別人的故事。
她想起在沈楓走後的第二天,她回到了S市,滿心疲憊的想要找個可以安歇的地方,結果,卻得知了小青罹患白血病的消息。
那個嬌小蒼白,總愛跟在她的身後的小女孩,她像妹妹一樣疼愛的小女孩。
蒼老憔悴的老院長無奈地告訴她,孤兒院無法負擔這筆龐大的醫療費用。
一夜無眠,她折返Z市,向成竣提出了“出場”的要求。
那個冷峻的男人深深地看著她,“為什麼要‘出場’?”
“我需要錢。”
深灰的眸底劃過幽暗的痕跡,“你要多少,我給,你不需要‘出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