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圈的外圍,穿著赫連敦兒衣服,梳著一根長辮子的竇寧從馬上跳下來,亮出紫琥兵符,禁軍隊伍乖乖地為她開出一條路。緩緩退開的人群像是舞台上拉開的幕,而竇寧就是那個即將登場的演員。
舞台的中央,赫連敦兒四個字像是一股強勁的電流燒過梨離的身體。她驚慌地尋找聲音發出的源頭,讓她無比熟悉的黑色長衫赫然出現在視線裏。
那件衣服,那個發型,那種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口氣,是赫連敦兒,她又回來了!
竇寧心裏清楚,她與赫連敦兒在外表上沒有一丁點相似之處,可她吃準梨離心神激蕩,眼睛又不好使,肯定會失去最基本的判斷力。
“你真的不打算報仇了嗎?也是,想你這種人,也就是這點本事,自取其辱。”竇寧一步步逼近梨離,故意模仿著赫連敦兒的語氣。
“是你,真的是你,你沒有死!”梨離先是喃喃自語,繼而變成尖利的,不知是憤怒還是喜悅的狂喊。
憤怒,是因為仇人還活在世上,喜悅,是因為自己可以再親手殺她一次。
“你好像很高興?”竇寧譏誚著走近她,“看來你不隻蠢,而且蠢得可憐。”
梨離的怒火被勾起到極限,她已經認定眼前的女人就是赫連敦兒,隻有赫連敦兒才會用這樣惡毒的話譏諷她,肆無忌憚地踐踏人的尊嚴。而雲陽王也用不亞於梨離的憤怒注視著竇寧。
“你們不需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竇寧伸出食指和中指,在空中對著雲陽王做了一個戳眼的動作,“雲陽王,你看這包圍圈搞得裏三層外三層,還真是敵中有我我中有敵啊。你被她耍了六年,這場莫名其妙的戰爭打到這個地步,你就不想知道,你懷裏的女人到底要幹什麼嗎?”
不等雲陽王有所反應,竇寧緊接著就說道:“她是在利用你向我複仇,你以為她是赫連敦兒嗎?我才是真正的赫連敦兒,她冒充我,為的是讓自己不忘記仇人的姓名。”
“你不要再說了!不許再說了!”梨離的手顫抖著指向竇寧,她求助地看向雲陽王,希望雲陽王幫她阻止這個女人,可這一次雲陽王並沒有幫她。
“說下去。”雲陽王冷冷地說。
“六年前,把我推下井根本就是一個意外,你並不打算殺我,而是想把我囚禁起來用各種方法折磨我,你最擅長這個了,不是嗎?可惜天不遂人願,你錯手把仇人殺死了,你一腔怒火無處平息,就把對我的仇恨轉嫁到的別人的身上,你恨我,恨竹中館的生還者,恨這個世界,到頭來你恨的還是自己的軟弱無能,弱肉強食,強者才值得活在世上,弱者的死是自找的,你梨離就是一個可悲的弱者,根本不值得可憐!”
欲使人滅亡,先使其瘋狂。竇寧用梨離最無法接受的語言刺激著她的心髒,將她逼到瘋狂的邊緣。
梨離抱著雙臂,發出一聲淒厲的哀嚎,整個人跪在了地上。晶瑩的眼淚從渾濁的眼睛裏簌簌落下,狼狽讓她顯得更加蒼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