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陽王手中兵刃一揮,發出呼呼風聲,梨離見情況不妙立刻從鬥篷下伸出一隻白皙的小手,搭在雲陽王的大掌之上,柔聲道:“王爺,切不可衝動行事,你忘了是怎麼答應奴家的?不到萬不得已不可出動王爺的軍隊,一切交給奴家就好。”
千嬌百媚的聲音絲絲入耳,雲陽王像是掉進了酒罐子裏一下子就醉了,他反握住梨離的柔荑小手,迷離道:“美人說什麼,就是什麼。”
梨離伸手撫摸雲陽王堅毅滄桑的臉頰,露出了詭秘的笑容。
就在雲陽王和梨離上演戰場上的“柔情蜜意”時,誰也沒有發現,那個剛剛彙報過戰況的副將已經偷偷摸上了馬。
揚鞭,打馬,單騎絕塵直奔正陽門而去,留下一道卷起的黃色塵埃。
“雲奪,你幹什麼去,給我回來!”
雲陽王發覺了副將的詭異行為,高聲怒吼,聲音猶如大地驚雷直落在空曠的平野上。震得旁邊的梨離腦袋發脹。
周副將肯定聽見了,卻充耳不聞,戰馬四蹄揚起飛也似的向城門奔去。
“王爺,你說這人叫什麼名字?”梨離反應過來事情不對,忙問。
“百裏雲奪。怎麼,你認識?”雲陽王答,語氣裏還帶著幾分醋意和不滿。
聽到這個名字梨離就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狗,全身炸毛差點跳起來,尖叫道:“弓箭手!弓箭手呢?把他給我射死!”
梨離有很嚴重的花眼,能看清楚極遠處的事物卻無法看清近處的人臉,所以當這位副將彙報戰況的時候,她根本就沒認出來這人是原竹中館的一員猛將,三大神箭之一的快羽箭——百裏雲奪。
很明顯,他是去集合的。
“愣著幹什麼,都死了嗎?還不放箭!”梨離又尖又啞的嗓音就像鐵刷在劃鐵鍋一樣。可弓箭手卻沒有一個動的,甚至連手臂都沒有抬起來。
王爺被妖女迷惑的傳聞早就在士兵間傳開了,雲陽王雖然好戰嗜殺,卻是條響當當的硬漢,極得下屬尊重敬仰,如今被一個來曆不明的女人迷得七葷八素,士兵們恨不得將這女人大卸八塊泄憤。現在梨離又讓射殺他們敬愛的神箭手副將,要是有人響應就怪了。
梨離有些慌,被兜帽擋住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她竟然不知道竹中館有幸存者在雲陽王手下做事,如果百裏雲奪順利入城與其他人彙合,必然會說出雲陽王這邊的情況,竹中館不乏謀士智者,一旦他們猜到自己的目的,這六年來的醞釀和謀劃就都泡湯了!
梨離早就該慌了,竹中館確實不乏謀士,更不缺戰士。在這些人麵前,她根本就不值入眼。
其實小神父也犯了同樣的錯誤,洪明彥確實忌憚紅蛛陣和蟲兵,但讓他守而不攻的根本原因卻是剽悍驍勇的雲陽王和無堅不摧的強弩部隊。
對於這些從戰爭中長大的人來說,戰場就是戰場,是鐵與血的交鋒,是刀與肉的歡歌,是最直白的廝殺,而不是耍些刁鑽惡毒的小把戲。
百裏雲奪像一支急速飛行的雨燕,以不可想象的速度穿過戰場,像是為了迎接他一樣,正陽門前的吊橋居然被放下了。
控製吊橋的守軍小隊做出了拒絕的表態,但景海藍的那柄閃著藍紫色光澤的劍刃刺入小隊長大腿的時候,他們還是乖乖執行了命令。雖然模樣長得清秀好看,但景海藍卻是所有人裏手段最淩厲的一個,能用打的就絕不用說的,這在當年竹中館裏是人盡皆知的事實。
眼見百裏雲奪跑過了半個戰場,雲陽王終於反應過來這小子可能是要反水了,當下心中暴怒,大手一揮,幾個小兵將他的玄鐵弓抬了上來。
重達百餘斤的玄鐵弓,普通人就算是扛都扛不起來,而雲陽王舉重若輕單手握住弓身,直接瞄準百裏雲奪的腦袋,就算隔著這麼遠的距離,就算加上戰馬狂奔的速度,他依然有把握一件射爆這小子的腦殼。
可自古英雄惜英雄,視野中百裏雲奪果敢的背影讓雲陽王生出來幾分愛才之心,將箭頭微微下沉,瞄準了他身下的馬匹。鐵箭離弦,帶著哨聲似的鳴嘯追向百裏雲奪,百裏雲奪像是早就等著這一箭了,雙手脫開韁繩,取弓直接射出一箭。